“想睡覺。”
她從嗓子口艱難的磨出來三個字,想讓他安心。
“睡吧,”季臨淵用指腹抹掉她臉上的淚,耐心細致的,一遍又一遍,“我一直都在這。”
慕言蹊想應一聲,可努力了半天,再發不出來半個音。
似夢似醒,聽見季臨淵接電話的聲音,然後有聲音靠在她耳邊告訴她,沈深知起早回了南城,因為工作。
腦袋裡清晰的記憶,就停在了這一瞬,下一秒,她已經昏沉的睡了過去。
……
因為工作,這是沈深知想要慕言蹊知道的原因,可季臨淵心裡明白,他怕三個人同框,會露出什麼不該露出的情緒,讓她有所察覺。
季臨淵想著這樣也好,她現在這個樣子也確實沒有辦法和他見面。
雲婉孃家是在東城,雖父母去世之後也沒什麼親人在,但偶爾還是會回來小住幾天,顧顧置衣店。
這次慕言蹊在東城辦畫展,沒人在身邊陪著,她便想著趁著這時間過來,一邊當陪她,一邊忙些自己的事。
應該是沈深知跟她說了他回來的事,雲婉隨後也給他來了電話,說自己到東城先忙一下別的,等明天畫展的時候再過來陪她。
季臨淵哪能不明白,她這是給兩人獨處的機會。
季臨淵慶幸雲婉如此的“體貼”,正好給了慕言蹊緩沖的時間。
只是剛掛了電話,他的慶幸,也不止這一件事了…
……
送醫生離開,季臨淵按著醫生的叮囑,濕了溫毛巾,給慕言蹊擦著手腳胳膊物理降溫。
剛剛睡著沒多久,她就開始發燒,渾身滾燙滾燙。
眉間緊緊皺著,悶了一身的汗。
季臨淵找了醫生過來,給她掛上退燒的點滴,耐心擦著她身上悶出來的一層又一層的汗。
因為燒著,慕言蹊臉頰發紅,可嘴唇卻白的厲害。
季臨淵指腹蹭著她幹澀的唇,眼眶發熱。
剛剛拉開窗簾時,才發現外面下了雪,飄著很大的雪花,可落到玻璃窗上,瞬間也就消失不見了。
窗外的雪,讓屋子裡的悲慟又放大了許多。
季臨淵握緊她滾燙的手,軟軟小小的,在他掌心裡。
他知道她能挺過去的,只是這過程讓他太過心疼,想替她受著,卻毫無辦法。
……
昨晚上做的那個夢,像是有了延續。
夢裡面,沈深知在樹林的盡頭化成光點消失不見,慕言蹊哭著閉上眼,下一瞬卻聽見耳邊有他叫自己名字的聲音。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慕宅的楓葉林裡,沈深知剛剛綁好鞦韆,在叫她過去。
她欣喜著,腳剛動,卻發現有人從自己身後跑了過去。
是個小女孩,米白色的棉麻連衣裙,裙擺飛揚,笑容絢爛。
那天陽光很好,從樹葉間落下來,落在他身上,沈深知眼尾勾著,帶著幾分痞氣,可看著她的笑裡卻像是映著日光,溫暖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