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細細碎碎的抽噎聲,讓季臨淵的心抽痛著。
好一會兒——
“所以,”慕言蹊哭腔濃重卻一字一頓的開口,“那個人生的什麼病?”
雖然那天晚上她給江眠月打電話他否認了自己的猜測,可這麼久以來縈繞在她心口的不安,卻也讓她明白事情並不像他說的那樣。
只是她周圍的人掩飾的太好,讓她尋不著蛛絲馬跡。
慕言蹊猜季臨淵知道一些什麼,但其實並不確定,之所以想套他的話,也是想著姑且試上一試。
但此時,慕言蹊卻發現,與其說是她在套他的話,不如說是他如何在一步步引導著她知曉這件事。
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讓她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來接受這件事。
他說遇到她是在醫院裡,可他不是去看病而是探病,他要探病的人又不是她認識的人,那跟沈深知相關聯的,除了他探病之人的病情,她暫且想不到其他。
只是,這些資訊已經足夠讓她心亂如麻,他一定病的很嚴重,不然,大家又為何費了心思的想要瞞著她。
……
……
季臨淵說了,不但說了,還詳詳細細給她介紹了這種病情的症狀發展和最後結果。
慕言蹊在聽,季臨淵的每一個字,她都聽的清清楚楚。
可又好像什麼都聽不清楚,耳朵裡有老舊收音機收不到訊號時的刺啦聲,震耳欲聾。
“…雖然可以透過治療盡力延長壽命,但這種病無法根治,而且發病迅速又無情,平均壽命只有25年。”
“…也有超過十幾二十年的,只是比較少。”
“…它比癌症還要殘忍的多,因為直到死去,人的意識都會無比的清晰…”
慕言蹊不知道此時的自己在做什麼,她以為她會哭,可好像沒有,她甚至都沒聽見自己的哭聲。
只是有些呼吸不過來,喉嚨壓著一股氣,進不去,出不來。
慕言蹊攀著季臨淵的頸,像是一個要溺斃在汪洋大海裡的人兒,而他是唯一浮萍。
季臨淵摟著渾身顫抖的她,又何止是心疼。
他一直想要告訴她這些,是怕將來某一天誰那裡出了差錯,讓她毫無準備的知道這一切,他怕,怕她受不了打擊,做傻事。
沈深知在她心裡是不同的,他一直都知道。
而她剛剛說的那些話,不全然都是在為套他的話做鋪墊,也是她心裡真實的想法。
她對沈深知懷有虧欠,這輩子,都不可能拋下的那種虧欠。
“…沈深知不想讓你知道,是因為他不想讓你看著他一點點沒了呼吸的樣子。”
窗簾縫隙處,漸漸有了光,季臨淵下巴抵在她頭頂,盯著那光線看,時間久了,眼裡酸澀著,不知是為沈深知,還是為了在他懷裡緊揪著他睡袍衣領悄無聲息掉著淚的她。
慕言蹊腦袋昏昏沉沉,睜不開眼,也不想睜眼,覺得渾身乏力想睡覺,可眼淚不停的往外流。
像是有著永遠也流不盡的趨勢。
季臨淵用力抱著她,甚至勒的她有些疼,她想告訴他她沒事,人都有走到盡頭的那一天,只是早早晚晚的差別,她知道。
可喉嚨發幹,像是被炭火烤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