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蓁想了一會兒,拿起了桌上的手機,撥通了周長寧的電話。
“蓁蓁,有事?”
“我剛剛見到陸清了,”林蓁蓁握著手機,聽到周長寧那邊慢慢靜了下來,“長寧哥,我想問你,後花園桃樹旁邊,你種的那些菊花,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含義?”
她沒有夢到過周長寧。
只是眼下春天又到了,到處都是桃花將要盛開的情形,她不免地想到喬家後花園裡的那一幕。
“唐朝有一位詩人,他叫黃巢,就是歷史上的黃巢起義的那個黃巢。他曾經寫過一首詩: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林蓁蓁一手握著手機,另一隻手開啟了電腦,也在網上搜尋了起來。
周長寧的聲音還在耳邊繼續,低沉而緩慢,“菊有夏菊,秋菊,冬菊,一年四季,卻唯獨不能再春天盛開。而桃花,卻只會開在三月天,青帝,是神話傳說中的春之神,百花之神……”
林蓁蓁也看到了網上的那些注釋。
她想起來上次回喬家的時候,向李媽打聽這件事的時候,李媽曾經告訴過她,那桃樹和菊花,都是周長寧親手栽的,誰動揍誰,不講一個字的道理。
桃花菊花無法同時盛開,就如同她和陸清,雖然有不同的記憶,不同的性格,卻也是不同的人格。
她們只有一副身體。
這一刻,林蓁蓁突然才明白過來,那個時候被周長寧推給喬錦聿的人,不是陸清,而是她林蓁蓁。
周長寧愛的,是那個獨一無二的陸清,不是她林蓁蓁。
不論科學如何界定,不論世人作何評價。
林蓁蓁咬了咬唇。
她無法想象周長寧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去幫她找心理醫生的,更無法想象他在看到自己和喬錦聿相親相愛的時候是什麼感受……
那一定很疼,也一定很痛。
明明是那樣內斂而深刻的感情,然而,他做的每一樁,每一件事情,都在把陸清越推越遠,也越來越無法回頭。
只有後花園的那個角落,那些四季交錯綻放的桃花與菊花,能讓他看一看,想一想,放縱一下自己的感情。
然後,在心底偷偷念一句,他年我若為青帝。
“蓁蓁,你不用這樣,”許久,周長寧似乎聞見了什麼,“這些都是我的選擇,而且,我一直分得很清楚,她是她,你是你。”
林蓁蓁哽咽了一下,她試著張口,喉嚨裡卻發不出聲音來。
周長寧面上是陌生而遙遠的溫柔,他握著手機,輕輕地笑了出來,“別再想了,她會不高興的。”
“好。”林蓁蓁重重地應了一聲,淚水滑落,“長寧哥,對不起。”
她誤會了他那麼多年。
“沒關系。”
他輕輕地應聲,像是怕驚醒誰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