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端出老孃的架子要他們收斂點的時候,這小子不是還說,他都成了親,她這當孃的就別操那麼多心了嗎?呵呵!
既然這樣,那她就真的不操心了,讓這小子自個兒去煩惱怎麼讓他媳婦理他吧。
她隨意應了聲,便道:“咱們娘兒倆一大清早出門忙了半天,現在都快正午了,想不到我兒子都是成了家的人了,我這當孃的還是這麼不清閑。我看你早上身子不適,就先去歇歇,別折騰壞了,身邊又沒個體貼的人,何苦為難自己啊?”說著也不看兒子一眼,轉身就走了。
東方長空怎會聽不出母親話裡的數落?可他也顧不得那麼多,立刻便擋在蘭蘇容身前,“你身子有恙?給大夫瞧過了嗎?”蘭蘇容雙頰一紅,看了看左右,也許是她多心了,總覺四周的奴僕都有意無意地往這兒瞧,所以更加沒給他好臉色,“我沒事,昨夜喝得酩酊大醉的人又不是我。”話落,她有些尷尬地察覺自己說了氣話,便正色道:“我還有些事要向八娘請教,失陪了。”然後繞過他便快步離去。
失陪了?他是外人嗎?東方長空楞在原地,轉身想解釋些什麼,蘭蘇容早已離開了大廳。
“噗……”不知哪個不會看人臉色又不知死活的家夥誇張地噴笑出聲。
東方長空冷眼掃過去,一堆人做鳥獸散,只有他的副將陳九,一臉無辜地站在原地搖手。
剛剛那麼誇張笑出聲的絕對不是他,他只會在心裡偷笑。
雖說是副將,但因為陳九家裡也是東方家的家臣,兩人可以說從小一塊兒長大,在戰場上,陳九以他馬首是瞻;在戰場外,大他三歲的陳九還是挺罩他的,畢竟他自小就被家裡長輩耳提面命,要好好照顧少主,陳九始終銘記在心。
陳九長他三歲,十八歲那年便娶了媳婦,如今是兩個孩子的爹。基於這點,他想陳九應該能給他一些建議。
於是他走過去,卻忍不住沒好氣地道:“那些王老五笑什麼?”連媳婦都還沒影的有什麼資格笑他?
陳九忍著笑,對少主的問題,想隱瞞也不是,老實說了又覺得太傷他自尊,於是一臉尷尬。
但話說回來,作為過來人,他覺得這件事得好好解決,於是盡可能端出良師益友的莊嚴,語氣卻忍俊不住地道:“這你就不懂了!你想想,咱們衡堡舉行過多少婚禮,當新婚之夜過後,新娘子的反應是大夥兒最有興趣的,因為那最是耐人尋味。比方說天叔續弦再娶的時候,隔天新娘子一臉的含羞帶怯,含情脈脈,外人一看就知道,天叔真是寶刀未老,男人之光啊!”陳九形容到入戲的時候,神情之猥褻,讓東方長空握緊拳頭,手臂青筋畢露。
陳九接著臉色一變,有些難以啟齒地道:“所以,新婚夜結束,少主夫人那個臉臭的啊……”見東方長空臉上風雨欲來,陳九連忙道:“讓少主夫人重展笑顏才是最重要的啊!”他一臉碧血丹心,蒼天可鑒,“不要說我老陳不夠義氣,其實不久前我也有這困擾,畢竟咱們在外頭出生入死,回到家裡有時還恍如隔世,怎麼有興致辦事?直到我聽說梁大夫研發了神效壯陽湯……”東方長空朝天上翻了個白眼,“老陳。”
“啊?”
“你可以去梁大夫那兒多抓幾帖壯陽湯,記我的帳,但你留著自個兒喝就行了。”他拍了拍副將的肩,然後轉身離去。
怎麼讓蘭蘇容原諒他,確實是最重要的。
只是東方長空也有日常的操練和工作,蘭蘇容又刻意躲著他,待小倆口終於有機會獨處時,已是深夜。
她卻在天閣的書房裡逗留,就是不肯回房。
看來他昨夜真是嚇著她了。
為了展現道歉的誠意,東方長空把自己從頭到腳洗得幹幹淨淨,還重新剃了鬍子。
他不知道她喜不喜歡男人有鬍子,但他發現當他的臉特別幹淨時,她會比較常盯著他。很難解釋為什麼他就是會注意她身上這些小事。
蘭蘇容坐在書房的榻上,東方長空來到她身邊,坐下。
蘭蘇容明顯分心了,雙眼卻沒離開書冊,可也沒有起身走開。
今天一整天,只要遇上了,他就是努力地想博取她的注意,溫聲軟語地噓寒問暖。坦白說,她也覺得自己有點小家子氣,就這麼氣了他一整天未免也說不過去。
何況,也許……男女之事就是那樣吧?
可思及昨夜,她身子仍然一陣緊繃,察覺他想開口,她先聲奪人道:“夜深了,你先回房歇著吧。”給他軟釘子碰?他可沒這麼容易放棄!
“但我有話對你說。”他的語氣聽起來特別正經,蘭蘇容終於忍不住好奇地看著他。
她終於正眼看他!東方長空都想傻笑了。
“咳!”他幹咳一聲,掩飾臉上燥熱,“我……想跟你道歉,我太高估自己的酒量,以前那麼喝明明沒事的……”他那樣正經八百的,竟然是想向她道歉?蘭蘇容看著在火盆映照下,他臉頰和耳朵膚色更深。
但真正讓她莞爾且心軟的,是這個大男人別扭又硬著頭皮的表情。
“你和你的兄弟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他們為你的喜事高興,這也是無可避免的。”她垂下頭來,像懺悔自己的小題大作那般。
“不。”東方長空不知該怎麼向她解釋,他想道歉的是酒後的魯莽行為。
他就像個最混帳的男人一樣,她是他的妻子,不應該被他這麼對待。
“我道歉的原因不是這個。”蘭蘇容一臉不解,他又辭窮,當下東方長空對自己的窘境一陣失笑,索性決定使壞到底,大掌輕輕覆上她的柔荑,“你願不願意給我機會,讓我好好地向你解釋,我是怎麼的不應該?”他說得玄之又玄,至少她聽來玄之又玄。
所以昨夜他有什麼特別曲折離奇的苦衷?
蘭蘇容忍不住好奇地直直盯著他,像個認真聽夫子講課的學生,“我在聽。
東方長空忍住笑意,將橫在兩人中間的矮幾推開,這下兩人之間再無阻礙,他幾乎可以就這麼厚顏無恥地像昨夜一樣將她拉向懷裡。
可他貼近她的剎那,他感覺到她的身子一陣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