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衍將阮青杳抱回去時, 從暗處步入到明亮燈火之下,皎皎臉頰上的淺淺酡紅瞧來更為明顯。
雖緊閉著雙眼,卻似乎不大舒服,在他懷裡時不時動來蹭去,像找不見一個舒服的姿勢。
果子酒酸甜易入口, 小姑娘不察喝起來沒了節制, 大概也沒想到過自己最後會醉。不過她這麼不安分的挪來動去,鄭衍卻最是辛苦, 抱著人到床邊時, 就已是一頭的汗。
鄭衍命人打熱水過來, 而後想將皎皎放下。可阮青杳雖醉睡著, 感覺到身子下一空時, 就下意識不願放開, 反將鄭衍摟得更緊了些。
鄭衍扒了幾次扒不下來,只好無奈抱起她坐下,擰濕帕子替她擦拭。
小姑娘醉酒後, 身體比心思還要坦率,很是依賴地窩在他懷中。鄭衍滿足地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想著要放她好好去睡, 便開始動手幫她解去外裳。
才輕手輕腳地脫下丟開來,他再低頭時, 卻見皎皎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緩慢眨動著,正直直不錯地看著他。
汪汪杏眼裡像含了兩顆晶瑩剔透的寶珠子, 裡頭倒著他的模樣。正在一件件脫去她衣裳的鄭衍,瞬間有點怔忪。
眼下這番景象,宛如是在做什麼壞事,卻被抓了個當場。
但很快,鄭衍發現小姑娘並沒有察覺到這些,她眼底仍有醉態,並未清醒。
“皎皎?”鄭衍試著喚了她一聲。
阮青杳眨了下眼,用著極輕又含糊不明的聲音在那對他輕聲嘀咕,鄭衍得整個貼過去,才能聽清她在說什麼。
“剛剛的假設……我想好了。”
“就算瞧見了比陛下還好看的男子,我也只喜歡陛下。從嫁與陛下,到將來很久很久,皎皎就喜歡陛下一人。”
待斷斷續續慢慢悠悠說完了,她似乎是安心自己給好了交代,滿足地又闔上眼簾,呼吸勻長,不亂動也不再鬧。這下是真的睡沉了。
獨留鄭衍心內澎湃起伏,一片灼燙。沒想到皎皎說起這種話時,竟也能如此讓人招架不住。
最後因皎皎緊抱著他腰不松開,鄭衍拉不開她沒法子安置下人,索性便直接掀被替她蓋好,摟著人躺下了。
只是先被撩撥,又有嬌人在懷,畢竟很是磨人。鄭衍還生怕她要睡不舒服了,或是被碰醒,動都不怎麼敢動。
於是當了一整夜床枕的皇帝陛下,直到天亮也沒合過幾次眼。
翌日傅德永病歇完回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個眼瞼青黛濃濃,臉色也不是很好的陛下。
他不由心生納悶,陛下不過就準他休養了一二日,沒在近前伺候,怎麼陛下就成這麼副樣子了?
那幾個小太監究竟是怎麼伺候的?
這兩日頂差的內侍對上傅公公責問的眼神,個個一臉無辜。
傅德永在眼看著陛下停下,揉了第三回額頭時,趁機奉了熱茶過去,想著要勸陛下歇一歇。可還沒開口,卻聽陛下先同他道:“朕見你病過一場,臉色都差了些。要多留意。”
“是。奴婢謝皇上體恤。”傅德永躬身道。暗想陛下可知他今日臉色欠佳,說這番話其實沒有什麼說服力?
正想著,傅公公忽然瞥見陛下竟在用左手執筆。
傅德永:“……”總覺得他少當的不是兩日差,而是個把月。
而鄭衍擱了筆,先是不動聲色地甩了下垂在桌案底下的手,才接茶來飲。
胳膊被小姑娘壓了整夜,麻到了現在,才總算有幾分知覺。
總覺得不要回點補償,有點對不起自己,鄭衍抿著茶水默默地想。
等鄭衍全程左手處理完政事後,胳膊的麻意也總算褪盡了。回景安宮時,眼見著幾位女官們才剛退下離去,問了問殿前紅榴,便沒讓通報進了殿內。
小姑娘正伏在桌前低著頭,提筆在那勾勾畫畫,神情專注且認真。因天氣微熱,換了輕薄金絲繡鳳裙裳,更顯得身姿玲瓏嬌小,寬大的長袖大半鋪在桌案上,隨著手腕動作而滑動。
宛菱半杏見皇上與娘娘有話說,各抱了在那安靜玩耍的狗狗退下了。
而阮青杳寫的太入神,直到陛下到她身側了才發現。
“陛下?”她正想站起來,鄭衍已俯身攬住了她,下巴輕輕往她肩上一靠,去看她塗寫的東西。
皎皎適應了在宮裡的日子,近來已逐步著手管理起後宮了。別看小姑娘在他面前總顯得迷糊傻氣,處起事來卻頗有後宮主母的風範。思緒清點子也活絡,與學武時那個找不著北的她截然不同。
仿若是錯生在了一個武將之家。
阮青杳見陛下看來,便指著同他解釋。偌大的後宮各種事項繁複,好在女官們很能幹,都各自打理的清楚。但她初上手時,仍少不得暈了一陣子。之後想出法子,將那些易混淆或難於順理的,都拎出來一一作簡略圖繪,就一目瞭然許多。
雖然她與陛下之間相處如同尋常夫妻,可那是陛下待她好。她既是皇後,那就得做個好皇後,不能讓陛下丟了臉。
得了陛下幾句誇後,阮青杳正美滋滋的,忽扭頭瞧見陛下一臉困累的模樣,頓時想起什麼一陣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