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時,陛下照例已去上朝了。畢竟只是果子酒,阮青杳一夜醒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適。不過起身想了一會,昨夜酒醉後的零星記憶也全跑了出來。
做了什麼說過什麼是記不大清了,但似乎最後是被陛下給抱回來的。而且還粘在陛下懷中舒舒服服睡了一整夜。不用想,也知陛下肯定是因為她才沒睡好。
阮青杳跟被紮了下似得立馬起身,笑得特別殷勤:“陛下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鄭衍見她這幅愧疚神色,就知道她記得了。他眸色深深望著皎皎,還有幾分昨夜沒嘗到甜處的幽怨,道:“皇後可要一同歇息?”
阮青杳看著陛下,隱約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危險性,硬生生把要點下的頭半道拐了方向,搖得鳳釵晃晃搖搖。
“那個,白日睡多了似乎也不好。”阮青杳忙拉著鄭衍胳膊讓他坐下,將指尖放在他額間輕輕按捏,“我還是幫陛下揉揉吧!”
阮青杳也心疼陛下照顧她而沒睡好,還要處理諸多政事,手下力道放得很溫柔小心。看來以後哪怕是果子酒,以她這酒量也不能貪杯了。
皎皎的指腹像是軟糯糕點一樣,一搭上來,鄭衍只覺得滿身疲倦都消散了,舒服地慢慢閉了眼。
過了半刻,怕皎皎再按下去手痠,才重新睜眼抓了小姑娘的手,將人拉到腿上抱著。
阮青杳面朝著陛下,伸指在他眼下點了點問:“陛下還累不累?”
鄭衍搖搖頭,替她將幾根飄散出的發絲挽到耳後,想著什麼轉而說起了樁正事:“有一事,今日想著回來和你說的。”
“烏古王派來的使者,過一陣子會到望京城。”
阮青杳聞言怔了一下:“來使?”
自古後宮不得議政,她也謹記著從不會管問到外廷的事,所以陛下突然跟她提起這個朝議上的事時,才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想了想,問:“陛下是說,新的烏古王?”
阮青杳記得爹傷重的那一戰,就是在北境與烏古國作戰時受的。聽兄長們說,烏古王當時前線督戰,悍猛無比。爹最後雖然受了重傷,但那烏古王可是被爹當場斬落的。
現在的,自然就是新的烏古王了。
“嗯。”鄭衍點點頭。
烏古小國,長久以來一直都是大夏國的臣屬,更是需每三年一回向大夏國納貢。直到上一任烏古王奪位,野心奇大,彈丸之地也妄想侵佔大夏國疆土。
與大夏國交惡之後,幾年來更是屢犯邊境。
實話說,那烏古王確實也有些能耐,三番五次搞出動作,北境深受其擾。
而阮毅將其斬殺之後,其兄弟也就順勢拿回了自己的王位,成了現在的烏古王。
當年烏古國內政變,上任烏古王奪位後,費盡心思都沒能將他找到斬除,可見這位新王別的不好說,但審度形勢跟逃躲藏匿的本事卻是一流。
他取回王位後,自然也不會再與國力強盛的大夏國為敵。更不用說阮毅替他斬殺了前烏古王,他對大夏國可謂萬般感激,當下便重新歸附。
此回是烏古第一次入京獻見,烏古王十分重視,派出其長子為使前來,一行人不日前剛剛入關。
屬國來使,大夏自先是以禮相待。對方若有無禮之處,讓其再滾回去便是。
阮青杳聽後稍稍一想,便明白陛下是何意思了。她抓著陛下的手翻動把玩著,心裡像溫著盞小火爐。
陛下特地同她這一番說明,想來是怕等烏古的使者入京後,她再聽到關於烏古的宴請或其餘什麼,心裡會不舒服。
畢竟爹是在與烏古一戰中身受重傷的。
“陛下,我分得清。”阮青杳朝陛下抿唇眨了下眼。
烏古歸附,北境的百姓將士們免於戰苦,是好事也是爹奮戰拼得的結果。
“就是不知道爹爹什麼時候才會好。”想起這,阮青杳不禁嘆口氣。她想爹爹病癒,好讓他知道她嫁了個多麼好的夫君。
“會好的。”鄭衍揉揉她發髻道。
……
過了月餘,因賞著大夏國沿途景緻,而總忘記了自己還在趕路的烏古國使者一行終於入了城。
鴻臚寺卿接到人後便引他們先去入住。
坐上馬車的年輕烏古國王子一路都掀著簾子在東看看西瞧瞧,只覺得眼花繚亂。他用著帶些口音的漢話贊嘆道:“哇!這兒就是大夏國的都城嗎?真的是太熱鬧了!”
比一路而來的任何一處地方跟城鎮都要熱鬧。
同行的一名烏古國女子聽見了,眨著一雙淺琥珀色的眼也往外看了看,頸上耳垂腕間的數只暗金環飾隨風相碰,叮叮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