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杳吃了太多糕點後,牙就開始疼得厲害,就連吃東西都沒了胃口。
雖然有陳太醫幫她醫治,可從減緩到疼痛徹底消失,仍需花上幾日功夫。
雖只有幾日,可吃不進多少東西,阮青杳的臉看著都明顯小了一圈。
她對白玉蓮花糕的那番喜愛,也隨著磨人的牙疼蕩然了無蹤。許是那一日吃的太多了,又許是一想到糕點牙就開始隱隱生疼。
眼下若再將那白玉蓮花糕擺在阮青杳眼前,她是一點也不想碰了。
也正是因了牙疼,她壓根沒多餘心力去思考別的。那晚夜半醒來時,縈繞在心尖上的那縷甜甜麻麻酥酥澀澀的感覺,也停滯在夜色裡,忘了去啟開。
直到她收到了皇上送來的白玉小哨,看著邊緣的那一個‘衍’字,那種感覺才再一次翻湧起來。
而且這一次,翻湧劇烈,呼之欲出,並再難消弭。而且就因為這件小小之物,將其中夾雜著的那一點點無措不安都緩緩鎮壓了下去。
阮青杳摩挲著小哨上的字想,陛下是不是知道了她喜歡這種小東西,所以才送給她的,那陛下又為什麼要將刻了他名的小哨送來給她。
她想起話本上有提過的,說這種叫作信物……
所以陛下他、是真的……
半杏幾次進出,就看到姑娘手裡一直握著白玉小哨把玩,坐在窗前時不時抿嘴在傻笑。
幾次同她說話也總聽不見。
小廚房裡藥已經煎好,陳太醫說過,若是姑娘牙不疼了,那就不必喝了。
所以半杏想問問姑娘今兒還疼不疼,才走過去,就見姑娘一下猛地站了起來,跟沒瞧見她似的,趿著鞋跑去了外屋小櫃裡翻找出她收藏著的各式各樣的小哨。
最後從中找出了她最喜歡的那支小竹哨。
這支是後來爹爹找了人,依著最初那支的樣子做的,並且底下也刻了字。
雖然阮青杳有那麼一點點的捨不得,但她歪著腦袋咬著唇邊稍稍想了想,最終還是彎起了嘴角,取走小竹哨,放進了那個小盒裡頭。
餘暉襲地之時,小漆盒幾經人手,又重回到了勤政殿。
鄭衍再一次看到此件被從阮青杳那退回來時,整個人氣息都變得沉靜嚴肅,背脊繃緊,彷彿就連呼吸都被壓重了。
她還是不要?
為何?所以說上回是他猜錯了。小姑娘並非是膽小不敢收,而是拒絕?
這一次的小哨上,依他的意思落了衍字。他將落名之物,送與那個小姑娘,是何意義不言而喻。
他的這一表示,所蘊含義,應當也已經很清楚了。
所以若是小姑娘退回,她的這個意思也就很明白。
鄭衍心頭正沉,但轉念又想,那小姑娘笨笨的不開竅,會不會是不懂他的意思?
如此一想,鄭衍覺得興許還真有可能。他思索著手上已將小盒掀開,視線一掃,發現沒有看見如期的白玉光澤,而是靜躺著一支小竹哨時,思緒戛然停止,整個人微微一怔。
鄭衍將小竹哨取了出來。小玩意製作簡單甚至有些粗糙,上頭還顯出斑駁舊印,顯然是她自己的東西。
這是,她送給他的?
鄭衍眉梢一下子揚起,難掩悅色,指尖轉動小哨不捨得放下。
擺弄之中,竹哨上刻有的字也落入了眼底。
那是一個皎字。
皎,皎皎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