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暖日,草畔橋溪,馬蹄噠噠穿過玄武大街,過了城門,一路往西南走,盡是磅礴山色,鸝雀江聲。
西南半山腰上有座風雨亭,風雨亭頭頂上是座沒塑金身泥菩薩廟,長年香火鼎盛。
趙鬱今兒個穿了一件棕綠長袍,圓領暗紋,繡的是鬱木蒼松,徐風堇發現個規律,但凡趙鬱出門,都要換上或綠或藍的綢緞錦袍,在府裡則是一身白衣,看著極為溫雅。
徐風堇自然明白人靠衣裝,開始還當趙王爺整日讓他穿著淡彩水色是隨意而之,如今看來也是有預謀的,面上是逗他端茶遞水,讓人看得是懂規矩,進府便教他讀書識字,是等著有人給他送信,不知趙鬱是何時想誘行香上鈎的,是從南館往京城走得路上?還是向餘三娘提出要個知禮聽話的王妃開始?滿城滿府皆知王妃單純善良,是說給誰聽得?又是做給誰看得?徐風堇除了要離開南館碰過李思達這塊硬石頭,下手打過的客人全是些他能拿住的軟柿子,當然能活到現在運氣是一部分,但最主要還是他從不以卵擊石。
幾日早就氣消雲散,想來趙王爺步步是棋,徐風堇還有自知之明,再修十年,他也惹不起。
但屢屢吃癟也是不爽,且先按兵不動,再找機會拿回個一成兩成。
風雨亭上多是文人騷客感懷春秋,徐風堇沒那份情懷,還不如在城裡看看雜耍,吃吃小食,趙鬱見他興致缺缺,便道:“王妃不喜歡這兒的景色?”
徐風堇古靈精怪:“王爺便是我的景色,我瞧王爺就行。”
趙鬱寵溺地點點他的鼻頭:“王妃一張好嘴。”
趙鬱人面廣沒架子,京中好友眾多,多是愛吃喝玩樂的官富子弟,今日風雨亭旁辦了鬥詩會,這邊親暱言行,全數落在旁人眼裡。
“趙鬱!怎麼才來!”有人沖他們喊道。
趙鬱握著徐風堇的手走過去,抱歉笑笑。
眾人一見徐風堇連連起鬨:“呦!這就是咱們的鬱王妃?”
“果真是好看,值得挨罰,哈哈哈哈哈。”
“早就說咱們七王爺好眼光,王妃能選得差嗎?”
趙鬱任由他們笑鬧,給徐風堇介紹了兩位相熟的:“這位是邵山,這位是子恆。”
徐風堇笑笑點頭,又躲在趙鬱身後,趙鬱拍拍他的手道:“別怕,都是為夫好友。”
邵山哈哈大笑,拉著趙鬱二人去人群之中,神神秘秘地從懷裡掏出一件形似風翼,圓潤光滑的獸骨排簫,看得出是稀罕玩意。
邵山道:“竹蕭常見骨蕭難尋,這是我大哥從江北一富商手裡買來的,花了好幾千兩銀子,我今兒個冒著捱打的風險偷出來,夠不夠仗義?”
趙鬱拿過瞧瞧,十三根獸骨粗細適中,打磨得當,骨頭上刻著精美花紋確實值得收藏。
邵山道:“骨質這玩意吹的曲子可比竹蕭空靈好聽千倍萬倍。”
子恆也拿過來看,擺弄半天問邵山:“這玩意怎麼吹?你哥會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