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袖內的拳頭正在一點點地縮緊,如果眼前的這個楚淮睿還是以前的楚淮睿,那他是一定不會屈居於強威之下,曾經在官場上多少威脅誘惑他都抵住了,今日又怎會輕意地接受如此誘惑?
他肯定是為了保全自己才答應殿主的賞賜,一切出發點都是為了救自己。
當彼岸想到楚淮睿是被迫的時候,她的內心尚在滴血,如果楚淮睿真心喜歡這幽靈,她倒可以成人之美,可是幽靈這路貨色明顯不是楚淮睿的菜,看著他去做一些不願意做的事,和殺了他有什麼區別?
如果她繼續忍著憋著,豈不是太對不起殿主如此處心積慮地試探了?
彼岸雙目如火,憤然地揚起手臂,準備朝楚淮睿的臉上落下去時,突然眼前黑影一閃,掀開了她的手臂,然後將楚淮睿緊緊地護在身後。
“他現在是我的男人,豈是你能打的。”幽靈恬不知恥地沖彼岸嚷道。
彼岸冷哼一聲,“你的男人?”憤怒的目光漸漸清冷,較柔的身子散發出一股寒意,涼颼颼地盯著幽靈,“別說你的男人,就算是你,我也打得!”說完,身子如同一道閃電朝幽靈直擊過去。
幽靈從未與彼岸交過手,頓時嚇得臉色一白,身子急急朝旁邊歪去,雖然躲避及時,仍被彼岸的掌風颳得臉頰生痛,不等她喘氣的機會,彼岸的第二掌如排山倒海般朝她的胸口襲來。
幽靈心知彼岸武功了得,而她卻連陰陽殿前十都算不上,做上少司命之位憑的也是她這副好樣貌,如今動起真格來,她只有逃命的份。
足下輕點,幽靈已退至一丈開外,如今她打架的本事不行,逃命的本事倒是一流。
可彼岸是誰,任你輕功如何的了得,照樣能夠輕松應付,她只需要一個跨度,人便已經來到了幽靈的面前。
幽靈身上藏著一把匕首,但是她卻不敢用,她知道彼岸最會點xue奪刃,如果拿出匕首應敵反倒會被彼岸搶了去,那自己將會死得更快,所以她只能憑藉著雙掌硬撐著。
其實幽靈錯了,沒有武器的彼岸才是最可怕的,奪刀只是她確定人必須死了,給對方來一個痛快,而如果彼岸一直這樣赤手空拳地打,那就說明她會像貓一樣,將抓來的老鼠慢慢地折磨死。
如此出神入化的武功也是這樣慢慢練成的。
當然,彼岸今日可沒有心情來慢慢折磨幽靈,見幽靈一直不肯掏出藏在腰間的匕首,她便招式急轉,以迅雷之勢拔下了幽靈頭上的木簪,隨著那傾洩而下的長發朝幽靈的脖子劃去。
“住手……”楚淮睿與殿主同時出聲制止。
可還是緩了一步,即便彼岸有心留她一命,可長長的木簪已經劃過她的臉頰,一條血溝頓時在那蒼白的臉頰上形成。
“啊……”幽靈痛苦地捂著受傷的臉,驚天般地長嘯了一聲。
“祭司,你做什麼?”一向溫柔的殿主大人此刻也驚不住冷聲質問。
彼岸看了看手中的血簪,憤然地朝地面擲下,簪上的血珠隨著簪子滾了一路。
彼岸冷眼盯著蜷縮在地痛苦不堪的幽靈,心想這是作為正妻的我送給你這個侍妾的一點見面禮。
遂轉身向上首單膝跪下,低頭道:“殿主,幽靈曾三番四次地勾引楚先生不成,如今又來迷惑殿主破例,以達成自己的私心,如此作為已犯了殿中大忌,但看在其已經毀容的份上,還請殿主饒了少司命。”
剛剛還在擔心彼岸因傷了幽靈會受到懲處的楚淮睿忽然聽到彼岸的這一句,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還暗暗地點頭,心道這彼岸果然是我楚淮睿的妻子,說話都這麼一語雙關,殿內陰陽師禁止生情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哪怕身為少司命的幽靈也不能例外,只是不知為何殿主好似忘記了這一條,於是彼岸便借題發揮,當著眾人的面看看殿主如何的處理了。
“幽靈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欺騙本座?”殿主如今被彼岸打臉,卻又礙於殿中規矩不能發作,只能把氣轉移到了幽靈身上。
“屬下知錯,請殿主饒命!”幽靈捂著受傷的臉頰,向上首哀求。
殿主轉念一想,這法子是幽靈想出來的,目的是為了試探楚淮睿是否真心歸順,可也難保這廝真的有私心在裡面,否則一向心高氣傲的少司命怎會甘心輪落到給人暖床呢?殿主越想越覺得自己被利用,聲音也不似之前那般溫柔,“看在祭司和楚先生的份上,本座可以饒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自己到刑殿領一百鞭子去。”
“多謝殿主不殺之恩。”幽靈含淚拜首,既然殿主說她有罪,她又豈能反駁半個字?
“謝本座有何用,你要謝謝的是剛才為你求情的人。”
幽靈不敢置信地看著上首,她居然要跟那個毀她容的人說謝謝,這兩個字她是萬萬說不出口的。
“怎麼,你不肯說?”殿主聲音又添了幾分寒意。
即便彼岸與楚淮睿是夫妻,那也是之前的事,現在彼岸與楚淮睿可沒有做出半點越矩的行為,故幽靈就算有心拿此事來說事,也是立不住腳。
幽靈失望地低下頭來,淚與血水混在了一起,雙手不停地顫抖著,從牙縫裡拼出了兩字,“謝謝!”
“你說什麼,我沒有聽見。”彼岸垂眸淡淡地道。
幽靈氣得握緊了拳頭,惡狠狠地瞪著彼岸,咬牙道:“謝謝祭司大人的救命之恩。”
彼岸淡然一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