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出獄了,只不過救她的便不是煜王,也不是段珏,而是一個讓大家都沒有想到的人。
當她從沉睡中蘇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大牢中,而是在一間石室內,室內光線昏暗得分不清白天與黑夜,沒過多久便有兩名黑衣人從外面進來,將全身是傷的她蒙上眼睛,攙了出去。
那兩人帶著她走了好一段路,她極力忍著身上的傷痛邁步向前走,盡量不讓他們託著自己以免讓傷口撕得更開。
她身上的傷是在天牢中獄卒對她施加的,自從那日段珏說以後每日都會來看她後,他便再也沒有來了,非但如此,獄卒每日對她不定時嚴刑拷打,嘴中罵罵咧咧,大意在說她不知羞恥,麻雀也要飛上枝頭當鳳凰,當時她被戴著厚重的手鐐腳鐐,反抗不得,她也不想反抗,任由那鞭子一次又一次地落在身上,任憑身上的血跡將一身囚衣染成紅色。
其實,她從來就沒有想過當什麼鳳凰,連做夢都沒有想過。
鞭刑加重,彼岸便開始漸入昏迷,然後再被冷水澆醒,她這樣反複被折磨了好幾日。
就在她最後一次昏迷之前,大理寺的人向她宣讀了最後的判決,由於她傷勢嚴重,意識模糊,也只能略略地聽到幾字,大意是在說罪女彼岸假造身份混入科考其罪一,女扮男裝欺瞞聖上其罪二,不念皇恩、藐視法度其罪三,如今三罪並罰,判斬立決。
這三條罪狀,於她也是妥妥的,她便不覺得冤屈。
當眼罩被揭開時,眼前明亮了許多,她舉目望去,左右兩邊黑壓壓的一堆人,他們面帶黑巾,身穿黑衣,手戴玄鐵環,上面好似刻著骷顱,整齊而有序地站在大殿兩側,黑巾上一雙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滿身是傷的她,雖然人多,卻又出奇的安靜,連兩旁的篝火發出噼啪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如此大陣仗不禁讓彼岸面露懼色,這可比皇宮裡的皇極殿要陰森恐怖多了。
她這剛出狼窩,卻又入虎xue,真是倒黴透頂。
“你終於醒了。”一個尖銳的聲音從殿首傳了過來,“我還以為你只需半日便能醒轉,誰知卻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這與你武狀元的頭銜有些相去甚遠呢?”
彼岸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發話的人,此人雖然同樣穿著黑衣戴著黑巾,但從身形上看,可以判斷出她是個女的,而且還是個刻薄的女人。
“這裡是哪裡?你們又是誰?”彼岸弱弱地問了一句。
“這裡是陰陽殿,我們是陰陽師。”上首黑衣女語氣中帶著一絲傲慢,彷彿身為陰陽師讓她無限光榮,她一步步朝彼岸走來,黑紗上兩只美麗的眼睛閃爍著精光,似貓看到了老鼠了一般。
“陰陽殿?陰陽師?”彼岸一臉懵然。
“怎麼?”黑衣女略帶譏笑地道:“你作為武功天下第一的人,連陰陽殿與陰陽師都不知道?”
“有必要知道嗎?”彼岸冷眸瞟了她一眼,這種說話不客氣的人,她向來都不會給對方好臉色。
黑衣女顯然興志極好,不顧彼岸眼中的冷眼,摘下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嬌媚雪白的臉蛋來,同時向彼岸投去殷切的目光,“你可認識我?”
彼岸再次白了她一眼,“抱歉,我不好女色。”
幽靈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冷眼一橫,“我問你,你怎麼會點xue奪刃那一招的?”
“什麼點xue奪刃?”
“少裝蒜,就是你武舉考試時,搶奪對手兵器那一招。”
彼岸這半年來,一層層參加比試,都不會選擇任何的兵器,皆是空手應戰,然後再到適當的時機,點住對手手肘上的xue道,讓其手肘麻木,然後迅速地搶下對手的兵器,給對手措手不及,便能順勢將對手拿下。
點xue奪刃,這一招在江湖上從未出現過,因為太過驚險,萬一遇到比自己強的對手,不帶任何兵器上場只會讓自己輸得很慘,更別說有空暇的時間去搶奪別人的兵器了。
當彼岸初登擂臺時,對手見她不用武器,大多會嗤之以鼻,瞧她那瘦弱的小身板,居然不用武器,是何等的狂妄自大,不知深淺?
可彼岸卻用此招一路披荊斬棘,就連她後面幾場比試的對手已經識破她的絕技,左防右防,依然沒有逃過她快如閃電般的點xue手。
彼岸硬是憑借這一點贏到了最後,眾人才豁然對她改觀。
由於彼岸的成績超出了所有人的預估,因此她名聲大震,更是引來不少江湖人前來觀戰,更有技癢者、不信邪者甚至想沖上擂臺,與彼岸來一場較量。
彼岸使出的這一招在普通人眼中是兵走險招,出奇制勝,是個頂冒險的法子,不過就算再冒險也終究只是個法子,可是這一招到了陰陽殿的眼中卻是別有深意,因為陰陽殿內上一任大司命也是用這一招制敵,而且從未輸過,就像現在的彼岸一樣,可是陰陽殿的武功向來不外傳,這彼岸又是如何習得的?所以他們不得不把她從天牢裡弄出來問個明白。
“我自創的。”彼岸悠然地道。
“不可能,這一招除了她,沒人能夠如此迅速地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