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平波幼時,她爹便是如此喚她。
病人容易脆弱,忽聽兒時稱謂,不由眼睛一酸,又滾下淚來。
竇向東伸手揉了揉管平波的頭發,柔聲道:“他是個糊塗人,等我們養好了傷,狠狠打他一頓。
叫他為著溜須拍馬,把老婆都不顧了。”
管平波只不說話,竇向東生怕她與竇家離了心,拿了無數好話哄她。
要知道世間有才之人,鮮有不傲的。
不順毛去捋,難道還用權勢去壓?果真能降服便罷了,倘或不能,倒結了仇。
管平波一個半大的孩子,又死絕了孃家,最好養熟。
竇宏朗兩口子對著她演戲,果然昨天夜裡那般難受都爬起來把事情說了個詳盡才倒下。
哪知那兩口子眼皮子忒淺,聽見個駙馬就得意忘形!眼見著管平波又昏昏沉沉的睡去,高燒卻一直不退,竇向東臉黑的似鍋底,忍著氣對陸觀頤道:“你二哥二嫂就是個沒長腦的!你多看顧她些,短了什麼只管打發丫頭問你媽媽要。
萬別離了她跟前。
再有,天大的事都不許攪了她休養,你二哥要犯糊塗,叫他來問我!”
陸觀頤比竇向東還急,忙道:“我要兩個力氣大的婆子,我跟雪雁很搬不動她。”
竇向東怒道:“要甚婆子!她男人做的孽,叫她男人伺候!”說畢,氣的抬腳走了。
練竹在窗子外頭聽了半日,臉色陣陣發青。
也不知竇向東是拿管平波當小女兒養,還是想那一樹梨花壓海棠。
然不管怎樣,她把管平波拖出去的事都惹惱了公公,竇宏朗外放的節骨眼上,又如何是好?頓了半日,覺著扣兒還得從管平波身上解,調整好表情,走進堂屋探視。
管平波正在昏睡,能瞧出個什麼好歹來?陸觀頤心裡七上八下,她算看出來了,因著竇向東的寵愛,管平波在竇家地位超然,她自可大樹底下好乘涼。
一旦管平波有個好歹,她立刻就要淪落成哥三個的粉頭。
竇向東並不把她放在眼裡,她知道。
生死攸關間,見了假惺惺的練竹也沒好臉,姑嫂兩個枯坐了半日,練竹只得訕訕的走了。
哪知到了天黑時分,管平波越發燒的厲害,只把陸觀頤急的上吊的心都有。
練竹急急的打發人去尋竇宏朗,竇宏朗卻是陪著一眾官員在樓子裡吃酒。
聽到家裡小廝來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洪讓忙問:“何事?”
竇宏朗只得幹笑:“小寵有些不好,大人見笑。”
洪讓有心拉攏,竇宏朗有意示好,恰孔彰不耐煩跟他們廝混,早早回去休息,幾個文官你一言我一句,親熱的好似失散了多年的兄弟一般。
正耍的高興,竇宏朗哪裡肯走?皺眉對小廝道,“我又不是大夫,喚我回去有甚用?”
洪讓想了想,如今孔彰住在他家,習武之人又靈敏,他回去晚了少不得有些動靜,橫豎那尊菩薩明日就要走,何苦今晚惹的他不自在,便從善如流的道:“我們何時不能吃酒?尊寵的病情要緊。”
心裡奇了怪哉,那女人生的不算天仙,怎麼勾的這多人傷心?莫不是有別的風味?
竇宏朗還要客套,眾人度著洪讓的顏色,紛紛勸了幾句,竇宏朗方對著上官們千恩萬謝的走了。
正院內,竇向東暴躁的在屋裡繞圈,肖金桃道:“知道的說你疼晚輩,不知道的還當你扒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