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家豪富,做的出百般花樣的下酒菜。
頭一個紮眼的就是洞庭特産銀魚雞蛋湯, 便是孔彰從不沉溺美食, 也多吃了兩筷子, 把李恩會看的嘖嘖稱奇。
換了阿速衛的土話道:“難得你喜歡,不若找幾個大水缸養上些許,帶回去與太太嘗鮮。
阿博同阿嫻兩個也可吃得。”
孔彰原不想理他, 待聽見帶回去給母親與孩子吃, 又有些動心。
李恩會見狀笑問:“竇大人, 我從未見過此魚, 不知可養麼?”
竇宏朗笑道:“不瞞將軍說, 鮮魚得四五月才有,旁的時候多是幹貨, 遠不如時鮮。
常言道物離鄉貴, 咱們洞庭人家, 銀魚幹倒不怎麼值錢。
既將軍看的上,下官立刻使人備上。
待開了春有了新鮮的, 再打發人往京中送去。”
鮮銀魚本就是貢品, 自有人討好孔尚書,只孔彰久居邊疆, 去歲又一直慪氣, 不曾在家吃著,遂今日才吃了個新鮮。
洪讓還當是李恩會稀奇,不願竇家越過自己搭上了上頭,忙道:“年年我都要採買些送上京孝敬長輩的, 一事不煩二主,我一併送了吧,還便利些。”
竇向東不動聲色,由著次子與人周旋。
都是當官的人,他不說話,旁人也不理他。
礙著孔彰在,竇家不好使美婢伺候,省的跟駙馬有牽扯,反得罪了上頭。
一行人頗覺無聊,只拿朝中閑話來講。
竇宏朗勉力跟幾句,文官們當他們土財主,更不理論他們是否說話。
不過在心中暗暗給竇家下了個不會拍馬的考評也就完了。
文武不相籌,偏今日的主賓是個武將,把文官們卡的好不難受。
胡吃海喝一番,沒了趣兒,便紛紛告辭。
竇宏朗又打疊了幾份禮物,忙不疊的相送。
竇向東年老,送到碼頭,見大船靠到對岸,立刻掉頭往二房而去!
竇向東憋了大半日的氣,一個兩個兒子不爭氣,他惱的頭皮都要炸了!想著本就在鬼門關打轉的管平波今日平白的遭了一回罪,就恨不能打死老二兩口子!遊擊算個屁!他要見也是去房裡瞧病人,憑什麼叫他兒媳跪在院中。
那是一般的兒媳麼?病死了哪個賠的起!
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二房,也顧不得老公公的忌諱,直接敲門道:“觀頤,開門。”
陸觀頤急急開了門,低聲問:“洪讓走了?”
竇向東點點頭,跨進門檻,走到火箱邊探視管平波。
後世有句話叫細節決定成敗,凡有一番事業著,不拘性情豪爽還是秀氣,皆是明察秋毫的性子。
竇向東只往裡一瞧,就看見枕頭上煙熅了塊水跡,輕輕撥過管平波的臉,果見眼睛紅腫了,就咬牙切齒的道:“好滿崽,阿爺知道你委屈了!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他!”
滿崽,是土話裡長輩對晚輩極親暱的稱呼。
滿,是小的意思。
通常是喚家中最小的孩兒,也可喚最寵的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