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頤道:“不大會。你若會,作一首我來鑒賞。”
管平波道:“你都不會,我更不會了。說來自古詠梅名句有許多。陸遊那一首蔔運算元1算得上人盡皆知。可我卻嫌他作的小氣,一點骨頭都沒有。我另知一首蔔運算元,念與你聽,你方知什麼叫傲雪淩霜。”
一語引起了陸觀頤的好奇,忙道:“快念來。”
念詩不能快,管平波便緩緩道:“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話音未落,陸觀頤撫掌而贊:“果然氣魄非凡,遠勝陸放翁。你從何處得來?又系何人所作?”
“橫豎不是我作的,亦不是我父親作的。”管平波的語氣裡,帶了一絲懷念,“是我多年以前知道的一個蓋世英雄所著,日後得閑了,與你細說。”
陸觀頤嘆道:“我竟沒聽過。”
管平波但笑不語,稍稍退後兩步,猛的發力往前沖,藉著沖勁一躍而起,伸手抓住了一人多高的梅樹枝條,再借力兩步就騎上了梅樹。
陸觀頤只覺眼花,管平波已摘下一朵豔麗的梅花,輕盈的落下,將梅花插入了她的鬢邊,輕笑道:“人比花嬌花無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陸觀頤忽的耳朵一熱,臉上一片緋紅。
北風吹過湖面,更添陰寒。管平波拉住陸觀頤的手:“天冷,我們回去吧。”
陸觀頤面露尷尬:“我,且歇歇。”
“走不動了?”
“嗯。”
管平波背對著陸觀頤半蹲下,豪爽的道:“上來,我揹你。”
陸觀頤問:“不吃力?”
“再添個你也背的動。”
陸觀頤左腳使力,跳上了管平波的後背。管平波的手立刻扶住她的腿,顛一下,調整好位置,哼著歌兒往家中走去。
陸觀頤扶在管平波的背上問:“什麼曲子,我沒聽過。”
管平波索性放開嗓子唱道:“紅巖上紅梅開,千裡冰霜腳下踩。”
陸觀頤仔細分辨著歌詞,又回想起方才的那首蔔運算元。管平波沒上頭油的頭發在寒風中亂舞,時不時打在陸觀頤的臉上。行動坐臥,乃至喜歡的歌曲詩詞,無一不透著一股朝陽之氣。
陸觀頤心中沒來由的生起一個念頭,或許那一夜的話,並非戲言。
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
海晏河清,天下太平,豈會是尋常人的期盼?給自己起名平波的女孩兒,談起行軍打仗就兩眼放光的女孩兒……
“喚醒百花齊開放,高歌歡慶新春來。”
陸觀頤盯著管平波的側臉,在餓殍遍地之時,作此佳句……你竟是真的,想以女子之身,登上帝王寶座!?
二房的院門近在眼前,陸觀頤忍不住問:“你哪裡來的勇氣,篤定能做成千古第一人?”
管平波略怔了怔,理解了陸觀頤話中的含義後,擲地有聲的道:“因為我是管平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