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往日裡溫柔又平和的狼狗,彷彿突然被點燃了狼性,整個人都因為剋制和憤怒,而變得易燃易爆。
此刻站在王異對面的如果是李小,大概會被他的模樣嚇哭。
可是……
張明磊望了王異一眼,卻只是不屑的一笑。
戰場上,多少想吃了他般的眼神和敵人想奪他性命的兇煞,他也見的多了。
相比於那些猙獰,王異甚至是‘可愛’的。
在他們這種行伍之人眼中,這樣的殘疾,無異於是個廢物。
世界上,身為男兒,最無法承受忍耐的羞辱,大概就是‘廢物’二字了。
陳決不用回頭,都知道王異此刻的模樣大概如何。
他冷然一笑,反而沒有發怒。
陳大人仍舊站在那裡,沒有因為張都督嘲諷他的護衛是殘廢,而勃然大怒。
以陳大人的脾氣來說,這是不容易的。
陳大人不怒,王異就只好忍著,他咬著牙,眼圈兒彷彿要泣血般,卻也只能……忍著!
陳決傲然站在那裡,神情是自信和從容的,與王異截然不同。
他彷彿並不以王異的‘殘’而恥,甚至沒覺得王異的‘殘’是個什麼值得旁人拿來攻擊王異或者他的事兒。
他輕輕嗤笑一聲,朝著張明磊身後的小將望了一眼。
那小將一直跟在張明磊身後,站如松,目如鋒。
顯然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才會被張明磊這樣帶著,做了貼身護衛。
這樣的貼身護衛,往往都是一軍之中,戰力極強,又格外聰穎機靈,忠實能打的。
畢竟,在沙場上,也只有這樣的衛兵,你才敢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他。
“這可是你的護衛?”陳決點了點那小將,輕怠的問。
張明磊不用回頭,也知道陳決說的是誰,“正是。”
“倒是龍精虎猛,瞧著四肢挺健全的。”陳決的語調有些尖誚,聽著讓人格外不舒服,即便彷彿是個誇獎……
張明磊就皺起了眉頭,面部表情變了變,才開言道:“這是自然,我這大營裡各個都是好兵、強兵,老弱病殘自然是不收的,趙統更是幾千人裡挑出來的精兵。”
話裡話外彷彿是在說,王異這種想進來都進不來,更何況是做他的親兵。
沒有這個資格。
陳決點了點頭,隨即若無其事的道:“不如讓這小將,指導指導我這殘兵?”
王異一聽,整個人精神一振,雙眼猛然睜大,透出一股銳光,灼灼的望向張明磊,乃至張都督身後的趙統。
張明磊有些吃驚,想著陳決居然敢開這樣的口,不怕這殘兵被打的屁滾尿流,在這麼多兵將面前丟臉面嗎?
要知道,這殘兵若是輸了,那丟的可不僅僅是他自己的臉,還是他陳決的臉!大理寺的臉!
只愣了這麼一會兒的工夫,陳決就冷冷一笑。
若論冷笑的功夫,他陳決排第二,世上也無人敢排第一。
張明磊看著陳決五官協調、精妙演繹的嘲諷,胸口的火瞬間點燃。
他哈哈大笑,狂言道:“只怕這殘兵輸了,要哭鼻子。”
“這大可不必擔心,輸給張都督的得力小將,不丟人。我大國泱泱浩浩,您這親兵,必然是舉全國之力,也難尋的精英,輸了,也是學習。”陳決還沒開戰,就給自己搭了好幾級臺階。
王異想開口,陳決卻一抬手,雖然沒有回頭看,卻像已然完全猜到了王異會有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