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韻在貴妃榻上想著如何同楊廣道別,楊廣站在屏風後頭努力的平息著心中的怒火。
紫苑將手裡的花放在佳韻的床頭後,看見她仍舊在深思,嘆了口氣,出去時驚恐的發現皇帝陛下正黑著臉杵在屏風後頭。紫苑見楊廣對自己搖了搖頭,使出全身的力氣捂住了嘴,然後打著顫出去了寢殿,站在廊下來回的踱步。
看楊廣那臉色,自然是聽見瓊花夫人說不會同皇上生孩子這事兒了。只皇帝對夫人是真心的寵愛,不然就憑這樣忤逆的一句話,換成別的妃子,莫說自己倒黴,連帶著家裡都倒黴了。紫苑想不通,這瓊花夫人為何是鐵石做的心腸呢!
終於,楊廣把腹中的鬱結給忍者,強自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進了佳韻的寢殿。
“新年的合宮宴飲,你怎麼不去?”楊廣過去坐在了佳韻的身邊。
若然沒有他人,佳韻一定不會起身給楊廣行禮,前一刻她有意將他們二人的情分砍了,不想楊廣竟然如此能容她!
佳韻把遮著臉的扇子從臉上拿下來一半,只一雙含笑的眼睛看著楊廣,反問道:“你後宮佳麗三千人,少我一個不少。”
“氣話。”楊廣伸手去扯了佳韻手裡的扇子:“有了你以後,莫說是後宮佳麗三千人,便是皇後那裡朕也只是去坐坐,吃個飯了。”
佳韻曉得楊廣這話說的不是假話,看著他一個人族的皇帝對自己屈顏奉承的樣子,覺得有些心疼,於是順勢把扇子遞給了他,閉上眼睛裝著假寐起來。
“朕聽太醫說你身子不好。”楊廣給方才佳韻那話自己找了理由:“若然生養要傷害到你的底子,朕許你不生。”楊廣說出這話時,已經如一朵蔫了的嬌花。
佳韻眼睛上的睫毛抖動了一下,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男人當真是十二萬分的真心,可自己雖然跟隨了他這段日子,可終究感情的個東西,不如別的東西。即便他捧出了十二萬分的真心給自己,卻換不回她半點兒的情誼,頂多是感激。
“你若不開心,等朕明日拜見過母後,帶你出去走走?”楊廣心裡劃過的是日日捷報的曲江池。他以為,這都三個月過去了,虞世基抓了那麼多的勞工,怎麼招這池子也該修好了。
此時佳韻到當真同楊廣心有靈犀了一把,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去哪裡?”
“曲江池。”楊廣看見佳韻似乎回轉了心意,立刻開心的跟什麼似的,把臉給湊了過去。
虞世基本來是要過一個好年的,可當皇帝賜菜的太監笑眯眯的同自己說了皇帝的口諭後,他生平第一個無法入睡的年就誕生了。
瑞陽前幾日小年的時候跟虞世基提了一嘴,要犒勞工地上的勞工們,他想著如果當真是進度得當,來年自己又可以在皇帝面前的臉,於是帶著兩頭豬,歡欣雀躍的,親自去了一趟。
池子周圍的樓閣是修好了,連著曲江池湖水邊起伏的山丘並花草樹木的雛形也能看出個大概了,池子上九曲十八彎的迴廊也美輪美奐了,可,那小橋是個精緻的小橋,池子也是個偌大的葫蘆形的池子,可池子裡卻連一滴水也沒有。
虞世基一手扶著心口,一手頂著腰桿子,叫來了陳四,白著一張臉,指著池子問:“水呢?”
陳四硬著頭皮答道:“這裡地勢高,東邊挨著的滬河裡的水無法引上來,因此這水池不成水池。”
虞世基二話不說,打馬就奔向了語文府邸。
見到宇文愷,虞世基連基本的招呼都沒有打,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別告訴我,當初你沒有想過滬河之水不能引到曲江池中,如今你打算如何是好?”
宇文愷淡然的收拾著自己的行禮,冷靜的說道:“我明日便打算進宮面聖,說明此事。”
虞世基搶過宇文愷手中的東西往地上一摔,怒道:“你這不是陷我於不仁不義嗎!”
“虞大人為了修曲江池弄得民怨沸騰,已然失去了當初我選址在那荒僻之處的本意。你不仁在先,修怪我不義在後。”宇文愷淡淡的撿起虞世基摔壞的東西,看著那東西,瞳孔一縮:“我自然知道自己天命已近,若然我死了,也能有虞兄你的陪伴,想必在黃泉路上,你我二人一同吟詩作賦,倒也不會過的孤單。”
“宇文愷!”虞世基聽了宇文愷的話,渾身冰涼,莫不是當初自己說要挖他哥哥的墳墓時,他便做了這種同歸於盡的準備!
“虞大人,我若是你,我便會盡早離開,向雙親交代一下自己還能說心願去。”宇文愷笑的春風和煦,雙目堅定的看著虞世基,仿若他已經是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