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基心中腹誹:“若然是個害怕山中猛獸的,如何就非得住到這麼個地方去?”這話他沒好意思立刻就說出口,畢竟今日當真是自己要有求於他。
瑞陽看了看虞世基,虞世基點點頭,咬牙站了起來,由瑞陽扶著,快步的跟上了阿忠的步子,終於在半個時辰後爬到了山尖上,看到一個又樹枝和木板釘起來的小屋子,結結巴巴的問道:“你家公子,竟然住在這裡?”
阿忠還未答話,宇文愷就蓬頭垢面的從裡頭出了來,把虞世基看的驚掉了下巴,再也顧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的喘起氣來。
阿忠趕緊將隨身帶的飲食用具放進了木屋裡,又從裡頭收出來一堆髒亂不堪的東西,往木屋不遠處的懸崖下頭一倒,虞世基看的臉色發白,那東西下去,連個落地的聲響都沒有,可見現在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有多高了。
瑞陽將一摞禮物遞到宇文愷跟前,返回了虞世基身邊,將他扶起來,遞過去盛水的牛皮袋,安安靜靜的站在虞世基身後不再多言。
阿忠倒掉雜物回來看見那些個禮物,又看了看面色不善的宇文愷,立刻跟做了錯事一般,垂頭喪氣的進了屋子。
宇文愷指了指地上的禮物,又指了指虞世基,問道:“懋世賢弟,今日怎麼這樣狼狽,莫不是打算先禮後兵?”
虞世基從小就文弱,根本沒有吃過今日這樣的苦頭,立刻就翻了宇文愷一個大白眼,對身後瑞陽吩咐道:“安樂兄知道愚弟喜歡先禮後兵,自然不能辜負了你的這番言辭。瑞陽。”
“是。”瑞陽聽了虞世基的話,將懷中從宇文愷父母房中偷來的一個香包放在了那堆禮物之上。
宇文愷自然認的這是母親的貼身之物,憤然罵道:“小人,你竟然以我父母要挾我!”
虞世基這時候已經喘過氣來,立刻擺擺手,走了過去,試圖要去扯宇文愷的袖子卻被宇文愷一把甩開,手停在空中轉了一圈又收回來放進另一隻手裡,幹笑道:“我不過是替你傳達一下,宇文夫人對你甚是想念,希望你能夠隨我返回大興城。你一身才華,若然不用在正經地方,豈不是可惜了?”
宇文愷閉上眼睛,背對著虞世基,知道今日自己不走也得走,不然父母定然會受自己的額牽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明明陽光那樣明麗,宇文愷卻覺得有些清冷。
半晌,宇文愷才對著在屋子裡偷偷往外頭瞄的阿忠吩咐道:“罷了,阿忠,收拾好這些東西,你隨我回去吧。”
阿忠“啊”了一聲,麻利的出來收拾了禮物,往木屋裡一堆,出來帶上了門,還在門口插了一根木枝丫,權當上鎖了。
虞世基忍不住笑道:“安樂兄莫不是回去了還打算能夠回來?”
宇文愷知道此行沒有辦法再同虞世基劃出界限來,只得硬著頭皮應付道:“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完成了你所要求之事,我還不能回來了?”
“好說好說。”虞世基笑著答話,步子緊緊的跟在阿忠身後,心中卻認為宇文愷未必會有命再回來這裡。
宇文愷自然知道虞世基不會輕易的放過自己,於是小聲問道:“你找我,到底所謂何事?”
虞世基知道此時正是說出自己所求之事的最佳時機,立刻貼近宇文愷說道:“聖上要遊渭水,沒有龍舟。”
“大興城不是還有大監高大人在嗎?”宇文愷笑的虞世基說的聖上指的定然是新帝,可他對新帝還是晉王時就沒有什麼印象,新帝登基時,自己就覺得不妥跑了,如今貿然回去,還是要問得仔細一點的好。
虞世基笑了笑,說了實話:“高大人命薄,已經隨先帝去了。”
宇文愷大駭,高斌年紀不過四十,身強力壯的,如何就能這般倉促的隨先帝去了?莫不是得罪了新帝,被賜死了?
虞世基接著說道:“誠然是你想的那般,龍舟起先是高大人主筆的,可惜聖上不滿意,認為能造出大興城的手筆,畫出那樣的龍舟來,定然是藐視今上,罪無可赦,當庭就賜死了。”
宇文愷更加的驚駭了,不過是畫的初稿不滿意就能被賜死,看來新帝誠然不是個好相與的。想明白的這些個,宇文愷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搞不好虞世基就是打算借刀殺人,相讓自己也被新帝當庭賜死的。
虞世基彷彿看穿了宇文愷此時的心意一般,拉著宇文愷的袖子說道:“安樂兄,不是愚弟要借刀殺人,只是這一次渭水遊玩的事兒是打著祭祀蒼天的名頭,還是我主理的,此刻起,你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若是連你都畫不出聖上滿意的龍舟來,咱兩也能一起去地下陪你大哥喝酒了。”
話,虞世基說的是不大好聽,確實大大的實話。
宇文愷聽懂了虞世基來找自己的原因,原來新的是喜歡大興城的這種風格,不然他定然是帶著人馬來砍殺自己,怎麼會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