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芩突然想起方才沈宓未說完的話。
那時候,陸霽斐也是像這樣擅闖大殿,欲救祖父,卻最終無力迴天的嗎?蘇芩似乎能想象到那時候,陸霽斐看著躺在血泊中的祖父,臉上露出的表情。
定是清冷淡薄,但又難忍壓抑。
蘇芩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她看到男人垂下眉眼,漆黑雙眸深邃如暗夜,透著流光。蘇芩一瞬明白了斐濟為何會有如此異樣,他在怕,怕她跟祖父一般,死在這深深宮闈之中。
原來,強大如斐濟,也有怕的時候。
身旁面色慘白的小姑娘突然嬌笑出聲,軟軟糯糯的透著甜意。
男人神色一頓,側眸時,露出的半張俊臉上滿是血漬。此刻那新鮮血漬正順著男人白皙俊挺的下顎往脖頸裡鑽,熱燙腥臭,流入玄色衣袍內,浸濕大片。
蘇芩掏出帕子,聲音細細道:“低頭。”
原本渾身戾氣,就跟只瘋狗似的男人一瞬沉靜下來,握著利劍,乖巧低頭。高大身形微微佝僂,像只被馴服的獸。
帶著香氣的帕子擦在男人臉上,揮散了那股子縈繞在鼻息間的濃厚血腥氣。
沈宓站在一旁,突然明白了剛才蘇芩說的話。
感情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旁人覺得再好,也敵不過自己的一顆心。
“斐濟,你殺我孩兒在先,如今又帶劍擅闖大明宮,如此滔天大罪,實當連誅九族。”陳太後突兀出現在馮寶身後,身上披著素白外衫,身後領著宮中禁衛兵。
能如此快速調動宮內的禁衛兵,想來陳太後是已有先手。
沈宓面色大變,知道自己今日尋蘇芩來的事,早已暴露,若不是這項城郡王世子突然闖進來,蘇芩怕是兇多吉少。
想到這裡,沈宓下意識看向夏達。
夏達似乎被踢斷了肋骨,他咳喘著氣,努力的支撐起身體,看向陳太後。“太後,殺害郴王殿下的人,不是世子爺,而是您身旁的馮公公。”
馮寶面色大變,“夏達,你不要血口噴人。”說完,馮寶又道:“太後,奴才可不敢做出這樣的事來呀。”
陳太後抿唇,眸色淩厲的看一眼馮寶,似在掂量夏達的話。片刻後,陳太後道:“就算哀家的由檢不是斐濟殺的,他今日擅闖大明宮,也是罪不可恕!”
今日的陳太後,好像是鐵了心的要取斐濟的命。
“李太妃到。”突然,幽深房廊處傳來小太監的說唱聲,身穿素衣的李太妃急匆匆趕來,笑盈盈道:“我說怎麼等了這麼久,世子爺和蘇三姑娘還未來,原來是走錯了殿門,跑到太後這處來了。”
自馮寶挾小皇帝把持朝綱後,李太妃已許久未出現。
對於這樣一個毫無勢力的婦人,陳太後自然不將李太妃放在眼裡。
李太妃上前,貼著陳太後耳畔道:“太後難道不知,項城郡王已趕往北方鎮壓逆民,若今日世子出事,那……”
那這大明朝,岌岌可危矣。
作者有話要說: 小姀姀,你老公喊你回家吃飯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