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工地上出了點事。
開工以來,楊四那邊安排了大龍手下的幾個兄弟進場,我們這邊,耗子和大軍,我和二飛,分別負責白天和晚上,進場盯著機械。
其實我們的工作也很簡單——別讓挖掘機和鏟車閑著,統計大貨車運送了多少趟土,到了交班的時候,和貨車司機對賬,數目沒問題的話簽字確認。
而高家兄弟、大偉等其他幾個人基本上貼身跟著鄭巖,解決施工中遇到的各種問題,每當下雨,我們就湊在一起喝酒,如此這般,一切順利。
而楊四那邊卻接連遇到了麻煩。
鄭巖之所以選擇和楊四合作,是因為鄭巖手裡面的現金並不充裕。楊四承諾在甲方結賬之前,一切墊資由他負責,結賬之後,扣除先期資金,其餘的利潤兩人平分。
施工之初,楊四幾次問鄭巖,會不會有人來找麻煩,要不要準備人手。鄭巖每次都說,四哥你放心。不會有問題。
可依然還是出了問題。不過,問題不在於人,而是在於地。
楊四和鄭巖分別負責的開槽在小區的兩側,相距大約七八百米。可楊四那邊一動工,才發現這七八百米的距離,大有不同。
鄭巖這邊挖下去兩米以後,全部是非常細滑的河沙,看來這一帶曾經是古河道。這些河沙極為搶手,鄭巖聯絡了其他幾個工地,直接就全部賣掉了。
而楊四那邊,則緊鄰之前拆遷的廢墟,開挖以後,大量的建築垃圾需要清理。這些渣土只能選擇拉到郊區傾倒……可是,渣土這東西極為討人嫌,基本上處於人人喊打的程度,因為這東西一旦倒在耕地上,這一塊土地就被毀掉,所以楊四整日為了渣土的事情愁眉不展。
後來,楊四聯絡了地主。
地主大部分時間混在郊區,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青年。農村人混社會,自有一套手段。
地主生財的方法就是靠土地。
地主比鄭巖大幾歲,年輕的時候也是一腔熱血勇闖江湖,惹下幾起傷害案件,打出一些名頭,坐了幾年大牢。出獄後的地主,痛定思痛,決心轉型,搞市場經濟。
地主先是在本村試水,圈下一塊土地,甜棗夾大棒,以極低價格從村裡承包下來,然後就喊來了挖掘機,挖土,賣給建築工地。
一個月下來,地上被挖出一個巨大的深坑,地主又做起了渣土坑生意。
由於市區不斷拆遷,大量的建築垃圾無處傾倒,地主發現了這個商機,在各大路口掛起了指示牌:歡迎倒渣土,一車一百五。
你看,農村文案也非常厲害。不但工整對仗,而且言簡意賅,指明瞭經營範圍和價格。
再過一個月,巨大的土坑被渣土填滿,地主也聞聞入賬幾萬到十幾萬不等的利潤,一塊耕地被徹底廢掉,然後轉戰下一塊。
一段時間下來,地主成了名符其實的地主,做土地生意上了癮,幾乎壟斷了挖土賣土、回收渣土的市場,一時間實力大增,身邊聚集著不少郊縣有志青年,以及從鄰縣乃至東北南下的初生牛犢們。
楊四的車隊要向郊區運送建築垃圾,不但運輸成本直線上漲,往返時間成本倍增,還要向地主繳納渣土收留費,導致其現金大把大把的扔出去,火急火燎。
楊四窮則思變,買通了距離市區最近的一個村子大隊書記,挪出一塊地方讓楊四倒渣土。
然後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