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119 23:39:00
經過一番傾瀉,我的胃終於被格式化。蹲在廁所狂吐的時候,隔間裡面也傳來同樣的聲音——在這樣一個惡心的地方,每天晚上都會有不少大便半成品被遺棄吧。我想。
再次回到包房以後,我很快就感受到了所謂的“飛“。原來一點都不好玩。媽的。
在此之前的所有反應:心慌、失落、委屈、想哭全部倍增,並且陷入絕望的情緒無法自拔。而更為痛苦的是,不知道為什麼,抽了大麻之後我的聽覺變得異常敏感,房間裡面的每一種聲響都如同炸雷一般鑽入耳朵,像是有人在用八磅重的大錘不停砸過來。
我被震得頭昏腦脹,幾近崩潰,於是無暇顧及身邊的耗子到底抽成了什麼德行,也不曾注意其他人都在幹啥,踉蹌著站起身再次走出包房。
我掙紮著遊走在夜總會走廊中,對周圍的任何人或事都徹底忽略——我當時的想法是,實在太吵了。我要靜一靜,再這樣下去會死人。
在我像無頭蒼蠅一樣暴走的時候,發生過什麼已經記不清。
最後的印象,是我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停車場。我外套留在包房裡面,身上只穿了一件運動服,刺骨的寒風讓我清醒許多。同時——耳膜也不疼了。
由於剛剛吐過,被風一吹,酒似乎也醒了一部分。我做了幾個深呼吸,沮喪的感覺逐步褪去。不知道在門外站了多久,我終於冷得不行,打算回到喧囂中去。
剛一轉身,後面有人喊我:赫源,沈赫源?
我回頭,朝著聲音看過去,楞了一會兒才問:我操,張宇?
張宇是我初中同學。我初中的時候品學兼優,成績一直不錯,只是有點小叛逆,而張宇當時已經是學校裡面風生水起的小混混,經常參與一些社會上的群體事件。雖談不到有什麼影響力,但在校園中倒是有不少擁躉。
當時我們兩家住的不遠,關系不鹹不淡,沒有過多交集。後來有一次,一個和我關系非常要好的同學被捲入一場與外校的群毆事件當中,我處於義氣,跟了前去幫忙,到了雙方約戰的場地才發現張宇也在,並且和我們站在同一條戰壕裡面。
那次張宇帶了十幾個人,在氣場和器械上都完勝我們這些初次打群架的菜鳥,看著他們站在那輕松的抽煙調笑,無疑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我們的緊張情緒。
開戰後,我們幾個人也的確用自己的勇猛贏得了張宇的尊重,在那以後,我和張宇關系就逐漸密切起來。
再然後,我考入一所還算過得去的高中,而張宇則上了一個技校。那期間張宇曾找過我幾次,基本上除了借錢就是幫忙打架。我只參與了一次張宇組織的群毆,但遺憾的是,張宇事先並未告訴我對方是某職高的體育特長生,並且是棒球專業的。當看到對方如山一般威武雄壯的身材和整齊劃一的棒球棍,我在心裡問候了張宇的祖宗十八代,並預見到了那一戰的結局。
沒有任何意外,那次我們在街上被幾十根棒球棍打得人仰馬翻潰不成軍,接著又被一群每天接受高強度體能訓練的壯漢提著棍子追得屁滾尿流,每個人都攜帶了不同程度的傷勢回家。
後來張宇找到我,誠懇的表達了歉意,並婉轉的詢問我能否借給他點錢,因為不少兄弟受了傷需要安撫。
我頭上纏著白紗布,攤開手錶示愛莫能助。從那以後,張宇就很少再來找我,而我也樂得跟他保持開距離。
再以後聽到張宇的訊息就是他和幾個小夥伴晚上喝了酒在路上拿著匕首搶劫,不巧遇到下班的便衣民警,被當場擒獲扔進少管所。不久後我也入獄,這一別竟然已經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