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雅蹙眉沉吟,榮恪道:“有一個人應該也能知道些什麼,比如溫大人當年為何不親自接親,而是由霍將軍代為前往。”
溫雅點頭,喚一聲柳姑姑。
榮恪起身告退,溫雅攔住了:“我們家的事,也應該讓你知道。”
榮恪一笑坐了回去。
柳真一進來,溫雅便問道:“當年我父親沒有親自迎娶我母親,而是由霍將軍代為前往,柳姑姑可知道原因嗎?”
“知道。”柳真謹慎作答,“其時溫大人外出,不在江寧。”
“去了哪兒?公事還是私事?”溫雅又問。
柳真搖頭:“詳細的情形奴婢也不知道,只記得溫大人遲遲不歸,老爺與夫人商量,說是來不及了,請霍將軍代公子前往嶽州結親,霍將軍與溫大人是至交好友,也就欣然答應。”
“拜堂成親呢?也是霍將軍代行?”溫雅問道。
“曾家陪嫁的隊伍浩浩蕩蕩,再由霍將軍代行,交待不過去。”柳真道,“拜堂前一夜,溫大人回來了。”
“新婚那幾年,父親母親恩愛嗎?”溫雅問道。
柳真手顫了一下,忙縮排袖子裡掩飾:“新婚燕爾,自然是恩愛的。”
“父母親新婚頭一年生了哥哥,第二年生了我,我就知道他們恩愛,後來怎麼又會形同陌路?”
溫雅接連幾個問題,柳真臉色越來越白,唇都抖了起來,溫雅垂著眼眸沒有留意,榮恪在一旁看得清楚,忙說道,“太後父母親之間的事,想來柳姑姑知道的不多,太後不如去信問過溫大人。”
柳真感激看他一眼,徐徐松一口氣。
溫雅笑笑:“也是。我因哥哥的親事有些心急,柳姑姑勿怪。”
“溫瑜的親事?”柳真困惑看向溫雅,“怎麼沒聽姑娘提起過?”
“我本來想著事情妥當後再告訴柳姑姑,省得平添了煩惱。”溫雅說著話看向榮恪,“柳姑姑待哥哥像親生兒子一般,自然關切他的親事。”
當下與柳真說起溫瑜和玉娥兩情相悅,姻緣遭到霍將軍反對的事。
柳真聽罷陷入沉吟,溫雅出聲提醒才回過神,繞過屏風出了後門。
榮恪看著她:“找日子去趟萬歲山吧?”
溫雅嗯了一聲,嗔怪看著他,看著看著又忍不住笑,擺擺手道:“先回去吧,隔間還有一大摞奏摺等著我。”
榮恪笑著起身向外,走過殿角,柳真追了過來,在身後說道:“鎮國公留步。”
榮恪回身恭敬一揖,柳真壓低聲音道:“無人處說話。”
“二十五年前,老夫人逼著大人成親,他提出帶我私奔,我答應了。”柳真此語一出,榮恪嚇一跳。
柳真深吸一口氣:“我們約好在護城河邊見面,他去了,我卻被老夫人攔住去路,老夫人將我綁了回去關在柴房,直到大人成親後才將我放出來。”
“他的妻子很美,他們如膠似漆,頭一年生了公子,第二年生了姑娘,我與他則互不理睬。有一日,鄉下田莊的管事前來拜見,求老夫人將我許配給他,老夫人問我的意思,我說行,他知道後闖入我房中,咬牙對我說,你這輩子都只能是我的,休想嫁給別的男人。這話被站在窗外的夫人聽到,她瘋了一般沖出府門,闖進霍將軍家中,冷笑著對霍夫人說道,從嶽州至江寧,霍將軍護我一路,他沉穩篤定,跟在他身邊,我心裡從未有過的踏實,可任我怎樣暗示,他都無動於衷,到了江寧後,我才知道他有了未婚妻,我以為你是怎樣的美人,一見才知你太過普通,普通得根本配不上他,既是陰差陽錯,從今後我會使勁手段,讓他愛上我。大人隨後趕到,聽到她說的話,將她強行帶回家中,隨後請求張總督,將霍將軍調任。”柳真說起往事,兩手顫顫發抖。
榮恪心中不忍,忙說道:“我都知道了,柳姑姑放心吧,我必不會讓上一輩的恩怨,阻礙了溫將軍的姻緣。”
柳真搖頭:“他性情剛愎,你若勸說只會適得其反,雅雅也不能去管,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寶貝女兒知道這些往事。還是,還是我給他去一封書信。”
“多謝柳姑姑。”榮恪拱手。
“本來這輩子都不想理他。”柳真嘆一口氣,“為了溫瑜,我只能……”
話未說完,已是紅了眼圈。
“柳姑姑,溫夫人與溫大人形同陌路,關氏又被砍殺,總督府內宅空虛,溫大人其實挺寂寞的。”榮恪趁機說道。
“他活該。”柳真咬了牙。
榮恪忙道:“是我多嘴,柳姑姑莫怪。”
“我寫好後交給你,你得保證除了他,不讓任何人看到。”柳真看著他。
榮恪拱手:“柳姑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