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雅嗯了一聲,對延平微笑道:“那就找這個呂太昌來,讓他為你和駙馬把脈開方。”
“我見過呂太昌好多次,總端各種粥啊湯啊到福寧殿,我一直以為他是哥哥身邊的白鬍子禦廚,有一次我聞見那粥香,想喝幾口,哥哥不許,我耍賴非喝不可,哥哥紅著臉訓斥我幾句,說我不懂事,我氣得好幾天沒理他。”延平綻開了笑顏,對惠太妃稱謝道,“多虧惠嫂子提起來,還真得找找這呂太昌。”
“沒曾想還有這麼一日,延平公主會叫我一聲嫂子。”惠太妃半打趣半怨憤,“說起來,你都沒叫過皇後嫂子吧?”
“冷著一張晚娘臉,對我哥哥又不好,我為何要叫她?”延平唇邊綻出一絲冷笑,“她仗著是太後的侄女,祖父貴為太師,覺得自己出身高貴,哥哥雖是皇子,可母後出身低,被寵幸的時候只是太後身邊的宮女,她看不起哥哥,總是冷眼相對。哥哥登基後,太後活著那幾年,依然冷淡,太後去世後她為了保護母家,才放低了姿態,但總是一臉委屈與不得已。哥哥不與她計較,我卻不放過她……”
延平咬一下牙沒再說下去,溫雅笑笑:“扮鬼?下瀉藥?依你的性子,我想不出別的。”
“她呀,在宮中養貓。”麗貴太妃也笑。
“皇後怕貓,聽到貓叫就躲進寢室,拿被子矇住頭不敢出來。”靜太妃譏嘲得笑。
“與其說是怕貓,不如說是怕貓毛,沾上了就從頭到腳起疹子。”惠太妃搖頭,“她進宮後,宮裡嚴禁養貓,可她管不住延平。不過,延平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對馮府那位老夫人,卻無可奈何。”
“就是說,駙馬的那位通房丫鬟,還養在馮府?”靜太妃睜圓了眼,“延平,你就能忍得?”
“她原本是老太太貼身的侍婢,老太太喜愛她,非送給茂茂做通房,茂茂與祖母感情好,不想惹祖母不高興,我呢,不想讓茂茂不高興,只能忍著了。”延平轉著手指上的戒指,“再說了,茂茂沒碰過她,只是養在府裡的一個閑人而已。”
“駙馬哄你的。駙馬認識你之前,她就到了駙馬身邊,二十大幾的小夥子,能不沾葷腥?”惠太妃一臉疑問。
“茂茂說什麼,我就信什麼。”延平笑道。
說笑中飯菜上桌,正要說開宴,芳華領著延平身旁的大宮女紅薔走了進來,紅薔附耳在延平身邊說幾句話,延平沉默片刻,站起身面無表情說道:“家裡有些事,我先告退了。”
也不等溫雅回答,腳步匆匆出了殿門。
“怎麼了這是?”溫雅看向芳華。
芳華搖頭:“奴婢也不知道,紅薔只說有急事要見大長公主,奴婢就趕緊帶她進來了。”
“那就回頭再說。”溫雅看向三位太妃,“我們開飯。”
吃幾口又吩咐:“這些飯菜都是延平愛吃的,照著原樣給公主府送一份去,柳姑姑帶人去吧,順便出宮散散心。”
夜裡柳真回來,對溫雅道:“都打聽清楚了,駙馬留在家中那位通房,叫做何五兒的,有了身孕,馮老夫人今天讓駙馬回去,說是要給個姨娘的身份。”
“不是說駙馬沒碰過她嗎?”溫雅訝然
“駙馬每旬回一趟馮府,遇到大的節慶,大長公主才跟著,平日裡都是駙馬自己回去,據那五兒說,兩個多月前駙馬回去,和侄子們喝了酒,喝得爛醉後回到自己房中,一把拖住她,把她當成是大長公主了。”柳真說道。
溫雅嘆口氣:“延平呢?在做什麼?”
“牙都快咬碎了,駙馬還沒回來,大長公主說了,一夜不睡也要等著他。還讓我告訴太後不要為她煩心,不過是家宅瑣事,她應付得了。”柳真看溫雅面有憂色,又說道,“大長公主也是個厲害的,打小在宮裡見得多了,姑娘放心吧。”
“別說區區一個通房,就是馮老夫人,延平對付她也不在話下。”溫雅咬一下唇,“只是,駙馬對延平說謊,她該有多傷心。”
柳真侍奉她睡下後,她抱著自己的布虎說道:“要依我的脾氣,寧願被枕邊人殺死,也不願被他欺騙。”
柳真凜然心驚,想說什麼,終是緊閉了雙唇,抬起手放下床幔,輕手輕腳出了碧紗櫥,坐在矮榻上怔怔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