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希知道這是一趟出力不討好的差使,出了門便轉手交給另一個小宮女兒:“這是娘娘要交給聖上的,不能出半點差池,若是你敢不當心,小心掉了腦袋!”
那小宮女一路小跑著就去了禦書房。
衛永昌接過來看了兩眼,便氣的摔筆,拿著手稿到了智伯瑤宮裡頭。
他到的時候,智伯瑤正穿著一身素色衣服,抄佛經。
“你說說,這是什麼!”衛永昌將手稿摔在智伯瑤面前。
“是臣妾修訂的宮規,皇上您看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指出來就是了。”
智伯瑤一副冷漠,讓衛永昌手足無措。
他看著屋裡面素淨的一切,梳妝臺上只有一把木頭梳子從前賜給她的脂粉都不知道被打發到哪裡去了,床上也沒有床墊,只一個硬邦邦的床板上面擺了一床被子,看到的一切,都是素的,像是靈堂一樣,屏風也撤了,明麗的鮫綃幔換成了檀木珠子串成的簾子,屋子裡都是香燭的味道。
“我以為,你不過是跟我置氣,過兩天就能想明白,可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這些,這些,都給我換回去!”衛永昌要宮人們動手,宮人們自然還是要聽皇帝的。
智伯瑤也不攔著,眼睛只是盯著自己手上的動作,不緊不慢,如老僧入定一樣。
“你告訴我,最後一張是什麼?”衛永昌氣急,掀翻了智伯瑤的桌子,墨汁散落一地。
也是在這時,衛永昌瞥到智伯瑤腳上蹬了一雙道觀裡面姑子穿的布鞋,又把他氣得七竅生煙。
智伯瑤只是蹲下身,將散落的手稿最後一頁翻出來:“聖上以為,有什麼問題?”
“你為什麼要那樣寫?什麼叫做被廢的皇後應當被放出,跟那些和尚姑子一起唸咒?”
“被廢了,去廟裡清清心也好。”智伯瑤緩緩答道。
“這就是你給朕的答案?”衛永昌生氣,“這就是你給自己的後路?”
“聖上若是覺得不好,可以講出理由,臣妾聽聽看。”
衛永昌搶過那張紙,將它撕成碎片:“皇後就是皇後,歷朝歷代以來,不曾有過廢後的先例,皇後這一出,是要朕背上千古薄情的罵名!”
“聖上此言差矣,”智伯瑤垂著眼說話的樣子,也像個姑子,這更讓衛永昌生氣了,“有的人,生來粗鄙,難當大任,繼續放任這樣的情況發生,才是真正丟了皇家的臉面!”
“你手上多少人命?”衛永昌冷笑,“現在倒是裝起仁慈了!”
“希望不會太晚。”智伯瑤說話的語氣,讓衛永昌明白她是當了真。
這讓衛永昌徹底慌亂起來,可他是帝王,權力的滋味早已經腐蝕了他,他便不信有人,是他打動不了的。
“她不是要帶發修行?”衛永昌冷笑一聲,告訴道隱,“封了她的小廚房,禦膳房那邊也不許聽她的,違者格殺勿論!我倒要看看她能裝到幾時。”
智伯瑤看著又重新被粉飾的屋子,嘆道,這都是命中該有的劫難。
她從前嘲笑那些求神拜佛的人,笑他們神神道道,可現在,她才察覺佛法的玄妙,至少,讓她的心寧靜不少。
起風了,吹得樹葉胡亂作響。
自誓冬心甘冷落,漫憐疏影太橫斜。
得天氣足春無用,出世情多鬢未華。
老死空山人不見,也應強似洛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