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欽走出警局,停在大門旁的樹下。風吹動樹葉,婆娑作響,他往辦公樓看了看,見李逸止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忙完了?”李逸止隨口問。
林北欽沉默,抬手看了看錶。
李逸止目不斜視,看向辦公樓大門,說:“快出來了,我打聽過了。”
暮色綽約,宛如老舊發黃的照片,四周昏暗,唯有辦公樓出口處的一盞燈,亮晃晃的,有些刺眼。
不久後,有人慢慢地走出來,林北欽和李逸止同時迎上去。
林思竹停在慘白的燈影下,面無血色,雙眼失焦。恍若什麼都沒看見似的,丟了魂愣了愣,繼續往前走。
林北欽抓住她的手,她突然驚悚地掙開,拼命往警局中跑。雖然靜默無聲,但眼神中的瘋狂和絕望讓人心驚膽戰。
“思竹!”林北欽和李逸止同時攔住她,抓住她瑟瑟發抖的肩膀。
林北欽輕聲說:“先跟我回去。”
林思竹渾身用力掙紮,決然地嘶吼著:“放開我,讓我進去!”
她從殯儀館中出來,在警局呆了一晚,渾身黏著骨灰、泥土、血漬,頭發骯髒淩亂,嘶吼掙紮的模樣就像一個瘋子。
“回哪兒去?”林北欽抓住她的雙手,“先回家!”
話音一落,如同一個魔咒打在林思竹身上。林思竹扭曲的身體驟然僵住了,一動不動,面如死灰。
李逸止雙眼泛紅,脫下外套將她嚴嚴實實裹住。
她無力地仰頭,淚水無聲地落下。
沒有嚎啕大哭,沒有哽咽抽泣,她的哭和淚,安靜得就像死了。
李逸止為她擦淚,“先離開這裡。”不管如何,警局總是讓人壓抑惶恐的地方。
林思竹的淚突然止住了,她搖頭,沉聲說:“我不。”她放鬆身體,輕輕推開林北欽,轉身仰頭說:“哥,你讓警察把我抓起來吧。”
林北欽皺眉。
“我自首!”林思竹臉色一橫,豁然拋去一切,一字一頓地說:“兩年前,王玥安的藥的確是我下的……我還傷了洛晨濤。”
林北欽心頭狠狠一痛,“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回哪兒去?”林思竹搖頭,“我無處可去了。”她輕輕痴笑,“我想留下來,就算坐牢也好。至少……可能會和我媽在一起。”
她哀求地抓住林北欽的手,又看了看李逸止,“哥,你肯定知道的,兩年前我就該坐牢的,我對王玥安下了藥,是我害她被□□,是我害她跳樓的。我其實知道霍冀然跟蹤我,我只是怕我下藥的事情敗露,所以一直不敢說……”
林思竹捲入的吳家別墅□□案,林北欽早已瞭解過。經過當時警方的調查,案情的原委很簡單。林思竹、王玥安、吳子昂、唐瑞、霍冀然等人,一同到吳家郊區別墅中舉辦派對。興致來是,吳子昂等人聚眾吸毒,在毒品作用下,幾人失控,對王玥安、林思竹實施了□□。王玥安不堪屈辱,從吳家別墅三樓跳下,當場死亡。
直至今日,案情依舊有無數疑點,但沒有證據,警方依舊沒有完全查清。
案情疑點之一,便是王玥安喝的酒中的藥,到底是誰下的。吳子昂和霍冀然堅決指控,藥是林思竹下的。而林思竹則辯解自己是被逼迫的。
疑點之二,依舊不清楚□□林思竹的人到底是誰。吳子昂和唐瑞、霍冀然都吸了毒,記不清自己做了些什麼,而林思竹身上,也未提取到生物證據。但法醫驗過,林思竹的確遭到過性侵。
吳家那處別墅,本就是吳子昂平時用來聚眾吸毒的地方,根本沒有安裝監控。因此這案子,既沒有人證,也沒有充足的物證。
幾家人捲入複雜的案子和官司中。面對吳子昂和唐瑞的指控,林思竹無法強有力的辯解。何況,在王玥安喝酒的杯子上,的確只有林思竹和王玥安的指紋。林思竹下藥的可能性很大。
面對可能降臨的牢獄之災,林世傑和任靜玟慌了。幾家人極力壓住訊息,這案子一點都沒外露。與此同時,林老夫人出了個主意,讓林世傑找精神病院的專家鑒定林思竹有精神病,這樣就可免去坐牢。
林世傑和任靜玟愛女心切,果然找了精神病專家鑒定,這一鑒定,果然確認林思竹有精神分裂症。於是林思竹免去牢獄,被迫住進精神病院中。
本以為風波過後,就能讓她出院,誰知道在院中,林思竹病情加重,甚至嚴重抑鬱,治療了整整兩年才得到緩解。
……
林思竹會對王明月下藥?
林北欽臉色陰沉,死死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