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竹還想說下去,李逸止臉色一沉,捂住她的嘴,林思竹狠狠一口咬住他的手。李逸止忍痛,手很快被咬的鮮血淋漓。
“藥就是我下的,如果我不下藥,吳子昂他們就會殺我,我沒辦法……”那晚的恐懼和絕望,依舊歷歷在目,吳子昂和唐瑞逼迫威脅她的嘴臉也記憶猶新。
林思竹放開李逸止,依舊固執地對林北欽說:“抓了我吧,讓我坐牢!”
林北欽周身的氣息已經低沉到極致,風雨欲來。
半晌後,林思竹猝不及防,身形一歪。林北欽扣住她的肩膀,反剪雙手,銬上束縛帶,蘊著怒火,將林思竹押出了警局。
林北欽將林思竹帶上了車,李逸止緊隨而上。
“嗒”一聲,車門落鎖。
林思竹如同一副軀殼,不說不動,儼然已經沒有任何生趣。
李逸止無聲沉嘆,抬手遮住雙眼,空茫的望著窗外昏暗灰暗的暮色。
車內安靜無聲,氣息沉悶窒息,林北欽握緊方向盤,又松開手,傾身將林思竹反剪的手解開。
林思竹宛若失去意識的木偶,慢慢地蜷縮起來,就如被烈火灼燒過的屍體。人的一生這樣短暫,她甚至沒有安享過美好的時光,人生就轟然坍塌崩解了。她不知該何去何從,更不知今後漫長卻已死寂的道路,該如何走下去。
她本有幸福美滿的家庭,令人憧憬欣羨的將來。
可兩年多前,命運讓她從高處摔下,讓她在精神病院,度過了暗無天日的日子。
兩年後的今天,她被所有的一切拋棄,人生只剩下無盡的黯然。
可笑,她曾經擁有的美滿幸福,都是一個笑話,甚至是屈辱。
父親不是父親,家人不是家人……
林北欽給她繫上安全帶,問:“真想去坐牢,我可以送你進去。”
林思竹目光幽幽一閃,僵硬地抬頭看著他。
林北欽開了窗,涼風靜默地吹進來,浸得人發涼,他眯了眯眼,“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沒義務管你。”
林思竹所遭遇的一切,不是他人能體會評價的。她的心已然死去,靈魂也被腐爛在最美的青春裡。不管他人任何言語,任何行為,與她而言,都無濟於事。
別人無法拯救她已經“枯死”的心,只有她自己想通,明白自救才是根本的方法,才能徹底讓她生機回轉。
林北欽發動汽車,駛入沒入夜色的城市裡。
期間,李逸止問:“你想把她送去哪裡?”
林北欽說:“把她送回林家祖宅,讓林家的長輩看著她。”
暗夜裡,抬頭是漆黑的夜色,低頭是孤獨遼遠的道路。車子一路前行,幾小時後,停在林家祖宅。林家的幾位女性長輩,接到訊息,都已在門外等候。
一位鶴發童顏的老夫人被林桑梓攙扶著,疾步走到車前,一把將林思竹抱住,低聲憐惜的安撫。
“奶奶,”林北欽恭敬體貼地行禮。
林奶奶搵了搵淚水,心疼地看著木訥枯槁的林思竹,有話也靜在了肚子裡。她拍了拍林北欽的手,說:“放心吧,我已經安排好了。”
林北欽頷首,又向其他長輩行禮。
夜風寒涼,眾人怕林奶奶受不住,圍擁攙扶著進了門。林思竹也被牽著,慢慢地往林家大門內走。
宅子雅緻幽深,大門的燈光古舊沉靜,猶如佛光。
林思竹走到燈下,忽而停下回頭,無聲而沉靜地看向李逸止。
李逸止慢慢上前,伸手將她抱住,輕輕地撫過她的背。
隨後,林思竹輕輕推開她,慢慢走近深幽冷寂的庭院中。
李逸止驀然回憶起,那年她大膽率真地表白時的模樣,傲然、俏麗,猶如天之驕女。
但從今夜之後,曾經那樣的驕女,已蒙塵在黯淡的過去裡。現在的她,卻可能永遠困在繭中,自縛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