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此時,明明他只是輕輕的把目光落在戴冬身上,可是戴冬卻感覺無形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壓向他,讓他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吃力起來。
“我……”他吞嚥了下口水,卻愣是難以再說出哪怕一個字來,孫淮彥的作風在定安縣裡早已經傳得家喻戶曉。然而當視線觸及到施錦秋因為疼痛而緊皺的眉頭時,心裡又突然生出了一股勇氣。
“你這樣對待一個小姑娘,非大丈夫所為。”
“小姑娘?”孫淮彥輕哧了一聲,“都已經懂得勾引男人了,如何還能算是小姑娘。”
“你……我們是在談正經事,才不是你想的那樣。”
“正經事,你們能有什麼正經事要談。”說完,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倏的轉到了施錦秋身上。
他的眼神很淩厲,幾乎一落到她身上,她就感覺到了他眼裡的探究與怒意。突然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使勁的一掙,竟掙開了他的鉗制。
施錦秋往前跳離一步,對著他嚷道:“就算我勾引男人,也跟你無關!”完全不管自己的樣子惹來了多少人的注意,吼完之後又沖他做了一個鬼臉,轉身往門外跑去。
經過戴冬身邊的時候說了句“幫我擋一下”,沒等他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她雙手一推,把他推向了欲向她追過來的孫淮彥。戴冬也不負她所望,伸手就去抓孫淮彥,卻連他衣角都沒碰上,人就不知道怎麼的往旁邊一倒,接到了一旁的桌角上,疼得他又是呲牙又是咧嘴。
再說孫淮彥,被他這麼一鬧,再往前看去,哪裡還有施錦秋的影子。快步追到門口,門外熱鬧的廣樂巷上人來人往,卻已然沒有了她的身影。
“公子,公子……”烏勇氣喘籲籲的跑到他身邊,一邊喘著氣一邊打量著自家公子跟這天色差不多黑的臉色,不知道是該嘆氣呢,還是該嘆氣。
要說在這定安縣裡,還有誰敢跟他家公子做對卻還能完好無損的,除了施錦秋之外,再也找不到另外一個了。他跟在孫淮彥身邊這些年,看著他從青澀的少年突然轉變為作風雷厲風行的少當家。做什麼事都能殺伐果斷,卻唯獨在對施家的這個小丫頭的事情上有所例外。
若說他恨她所以處處針對她,可他有一千種一萬種將人打入人生谷底永無翻身之日的方法,卻從不曾對她用過。可若說他喜歡她,他又為何要處處針對她,每每看到她的時候,眼神都極其複雜。
他看起來更像是在豢養著某種小動物,高興的時候逗弄幾下解解樂,不高興的時候就逗弄幾下解解悶,看著它成長,享受著它對自己張牙舞爪樂趣,卻又不會讓它的爪子太過鋒利而傷害到他。
烏勇被自己心裡生出的這種想法給嚇了一跳,他偷偷的嘆了一口氣,自認白長了自家公子好幾歲,卻至今為止都未能看透自家公子對施家那個小丫頭的態度到底代表了什麼。只知道在自家公子有意無意的縱容下,那個小丫頭的脾氣也越發的囂張起來,不僅不懼怕自家公子,還會在遇到打壓的時候全力反擊一把。
大有贏了我幸,輸了我命的架式。
孫淮彥盯著人來人往的巷子好一會兒,才終於收回目光,臉上也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樣子。“剛才我說的事情你都記住了吧?”
“是的。”
“那就都按我說的去做,還有……”他沉凝了一下,“明日幫我約見一下順康藥材行的東家。”
“公子,縣老爺不是約了您明日……”順康藥材行的東家,不就是剛才那個戴冬的父親?
“就說我明日有事,去不了了。”拒絕起縣太爺的邀請都能如此雲淡風輕的,整個定安縣除了孫淮彥之外就再也找不出別人了。
眼裡有驚詫一閃而過,很快就又歸於平靜,對於跟施錦秋有關的事情,他向來都擺在其他事情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