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姐, 幸會。”
葉小姐?還真是個疏離又冷漠的稱呼。
葉夏在那幾分鐘的時間裡幾乎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好像是在紀言休話落之後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但估計那笑應該比哭還難看吧。
就在葉夏覺得自己跌落進無邊的鹹苦海水中時,手突然被一股溫熱的力道握住, 將她從茫然無措中拉了出來。
葉夏抬頭, 就看見胡月月安撫地眼神, 她正用口型對自己說:“夏夏, 你慫什麼?”
胡月月這句話倒是點醒了葉夏,是啊, 她有什麼好慫的?當初那個連知情權都不配有就被拋下的人是自己, 心虛不也應該是他紀言休心虛嗎?
在心裡給自己連說了三聲“葉夏,你要穩住”之後,她起身,避開坐在她旁邊的那個男人, 對著在座的人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
說完, 葉夏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卡座,像是在逃避著什麼。
酒吧的洗手間倒是挺安靜,洗手臺上的薰香充滿了整個空間, 讓葉夏昏昏沉沉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她雙手撐在洗手臺上,直直地盯著鏡子裡妝容精緻的女人。
在自己一個人走過了八年時光之後, 除了偶爾一兩個輾轉難眠的夜,葉夏本以為自己已經百毒不侵了,但是在剛剛認出紀言休的一瞬間, 她還是輸得潰不成軍。
洗手間的門口有高跟鞋砸在地上的聲音,不想被當做觀賞動物圍觀,也沒想好等下要怎麼面對紀言休,葉夏索性抓著包包進了一個隔間,鬱悶地坐在馬桶上思考人生。
洗手間的門被推開,聽動靜應該是兩個女人。
“噠噠”的高跟鞋聲停在洗手臺前,葉夏聽到水龍頭被開啟,然後是一個有些耳熟的女聲,嬌滴滴的:“付姐,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紀醫生抽煙,好看的男人真是做什麼都帥。”
另一個女人輕笑了聲:“你們這些小年輕,只要男人皮囊好一點就被迷得七葷八素,怕是連北都找不著了。”
葉夏聽出來了,這兩個女的應該是陳水的同事,就剛剛卡座上唯二的兩位女士,而且被叫“小年輕”的那位就是剛剛替張峰打圓場的娃娃臉。
“什麼啊?!”娃娃臉顯然是不贊同付姐的說法了,有些不滿地辯解道,“我才不是那麼膚淺的人好嗎?紀醫生不光長得帥,除了冷了點人是真的好得沒話說,不光專業技術強還不會像瘋子他們那樣成天到晚就知道調侃小護士。”
葉夏聞言做了一個無聲嘔吐的動作。呵!這女人就是被紀言休那副好皮囊迷了心竅。
“這倒是。”付姐對娃娃臉剛剛說的話還算贊同,“他剛開始讀研就進了醫院實習,從那個時候到現在這麼多年了,我還真沒聽說他有女朋友。”
“真的?”光聽聲音葉夏都能感受出來娃娃臉此時的蕩漾,不過下一秒娃娃臉就有些不太確定地問付姐,“那個婦産科的蔣醫生跟紀醫生很熟,他們會不會……”
“蔣醫生?你說蔣思雨?別看她天天跑急診室然後以紀言休女朋友的身份自居,不過是熱臉貼冷屁股罷了,要是紀言休真的對她有意思,這麼多年過去早就成了。”提起蔣思雨,付姐的聲音有些不屑。
蔣思雨,葉夏在自己有些模糊的記憶裡檢索半天,終於搜出了這麼一號人物。這位蔣同學就是陳水班的班花,當年籃球比賽時搶著要給紀言休送水的大美女。
嘖!沒想到這姑娘還真是長情,這麼多年都還追在紀言休後面呢。
“那付姐……”娃娃臉突然嬌羞起來,“你說我今晚跟紀醫生告白的話……”
她的話只說了一半,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對她後面沒說出口的話自然心知肚明。
葉夏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去唄,我看紀醫生平時對你挺好的,試一試說不定紀醫生就是你的人了。”付姐說完,曖昧地笑了兩聲。
葉夏握在手裡的手機突然“嘀”了聲,在只有水流聲和交談聲的洗手間裡顯得無比突兀,果然她的手機響過之後外面的談話戛然而止,不到半分鐘,那兩個女人就推門出了洗手間。
葉夏這才鬆了口氣,劃開螢幕,是胡月月發過來的一條微信。
【夏夏,你掉馬桶了?】
哼笑一聲,葉夏快速點選螢幕上的觸屏鍵盤:【你能不能少詛咒我一點?】
【沒掉馬桶就趕緊給我出來,磨磨唧唧地慫什麼慫。】
葉夏被胡月月這大姐大的語氣逗笑了,沒再回她,深吸一口氣後收了手機走出隔間。
等她回到卡座距她出來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一群人正圍在一起熱火朝天地討論著玩點什麼遊戲來解悶。
葉夏本想悄無聲息地坐在胡月月旁邊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結果那個張峰根本不給她這樣的機會,扯著嗓子大聲問她:“夏夏,你怎麼去了這麼久,不會是身體不舒服吧?”
葉夏聽到他叫自己“夏夏”時差點沒反應過來,但想著畢竟是陳水男朋友的同事,也就不好計較,禮貌地回他:“剛剛有點工作上的事,打了個電話就耽誤了些時間。”
“夏夏是做什麼工作的啊?”這人還“夏夏夏夏”的叫上癮了。
“新聞記者。”葉夏不想被人查戶口,趕緊轉移了話題,“你們不是在討論玩什麼嗎?有決定好嗎?”
“就玩牌吧。”是搭話的是剛剛那個娃娃臉,“de&039;zhou撲克怎麼樣?”
倒是沒有人有異議,張峰去找服務生拿了盒新的撲克牌。趁著他洗牌的時候,葉夏注意到那個娃娃臉突然和紀言休旁邊的男人換了位置,湊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