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睡著呢。”唐枚的聲音很溫和,“我有事想請你幫個忙。”
這句話舒緩了一下尷尬的氣氛,白振揚順勢睡下來問,“什麼事?”
“春梅的事情我已經知曉了。”
白振揚心裡一震,覺得自己全身都似繃緊了一般,竟是完全動彈不得。
“你既然替她贖了身,也置辦了住所,”唐枚慢慢道,“我想請你順便也去那裡露幾次面。”
“你,”白振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說他覺得自己一點也沒有聽懂她的意思,不由確認道,“你剛才在說什麼?”
“我請你去春梅那裡走幾趟。”唐枚知道這件事後,一直都在觀察白振揚,她很明白自己在說什麼。
那語氣極其認真,可這認真卻讓人分外的惱火,白振揚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你當我是什麼人我替她贖身只是想……”他說了一半又說不下去了,又恨又怒,少有的暴躁在胸口燃燒著,恨不得把面前的被子撕得粉碎。
“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唐枚也坐了起來,“別人也許會誤會,可是我知道你確實不是這樣的人,你對春梅所做的事原不是出自本心。以你的話來講,是被我逼的,我都瞭解。”
“你瞭解?”白振揚很是激動,“那,那你還叫我……”
“是,因為只有這樣,你我才能順利的和離。”
又是和離
白振揚只覺得自己剛才從憤怒的熔漿中跳出來,便又落入了冰冷的潭水裡,他閉了閉眼睛,盡力忍耐住沖動,低喝道,“難道我不這樣做就不能和離嗎?”
“你這樣做的話,我母親至少會站在我這一邊。你要知道,和離這種事,我們家是完全被動的,又不像你休妻那麼容易”
“好好好,我去,我去,行了吧?”白振揚氣道,“我明兒就去春梅那裡,天天去”
突然又小孩子般任性起來,唐枚認真道,“你要有什麼請我幫忙,我也會盡力的。”
“我沒有要你幫的”白振揚轉了個身,把頭都蒙在了被子裡。
唐枚看了他一會兒,暗嘆一口氣,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漸漸看清楚,其實白振揚並沒有想像中那樣壞,他雖然做過錯事,可是他也在彌補。
在給春梅贖身以後,他這幾日的心情明顯輕鬆了許多,他做這些,不過是為了贖罪。
她理解他。
然而,她卻不得不把自己的計劃進行下去。
白振揚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做了無數的夢,早上起晚了,飯也顧不得吃,匆匆忙忙就去了衙門。
“少爺走之前連官帽都忘了戴,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怎麼了。”青燕跟雪雁抱怨,“幸好我追了上去,以前可是從來未有過的。”
“老爺還不是這樣,最近府裡的情況,你就少說些話罷”雪雁警告她。
“準是少夫人惹的事,看金姨娘有喜了。”青燕左右看一眼,低聲道,“少夫人種生了,肯定也是想要個孩兒,被金姨娘搶先了,能不氣麼?”
“別胡說八道,沒見少夫人對金姨娘很好麼,連請安都免了,金姨娘每日好吃好睡,哪個姨娘有這種福氣?”
“暗地裡誰知道。”青燕不服氣,“你瞧著吧,我總覺得會出事。”見雪雁臉色已經很難看了,這才住了口,“罷了,日久見人心,不說就不說。”
雪雁拿手指頭戳了一下她的額頭,連連搖頭。
卻說喜兒被白振揚訓斥了,她是金姨娘屋裡最體面的丫環,只覺得臉面丟盡,愣是一整天都沒有出門,到了今兒早上才跑出來,結果遇上白丹雲,被狠狠扇了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