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穿著皮衣、戴著頭盔的肇事男子走到喬輕舟的眼前,瞬間遮住了漫天飛舞的雪花,從此在她心裡留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陰影。
他自上而下、身形倨傲地看著她,四周紛亂的車燈對映出男人嘴角殘忍的笑。
他湊近喬輕舟的耳邊,用帶著血氣的聲音,嘲弄似的笑著說,“是我慕少傾讓我來的。”
男人說完,起身駕車,肆意離去,無人阻攔。
他還給了喬輕舟一片彌漫著血氣的雪白世界。
雪白的世界很冷,黑暗的世界更甚。
冰冷刺骨。
喬輕舟醒來的時候,把所有關於慕少傾一切的事全部忘記了。
落地時造成的撞擊,導致頭部損傷,再加上當時過重的心理負擔,以及王佩瑜請來的醫生施加的並不那麼強烈的心理暗示——
她就把慕少傾從自己的記憶裡抹去了。
說“抹去”可能不太準確,是“封印”。
如果不記得有關於他的一切,她的日子也許會過得比較輕鬆一些吧。
喬輕舟不知道這是不是媽媽一廂情願的想法。
她也不知道如果一直記得,剩到現在,還會留下些什麼?
——楚楚,你會恨他嗎?
會嗎?
喬輕舟在心中自問。
——如果這就是全部的真相,我會恨他嗎?和小小的他。
如果他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出現……
喬輕舟悠悠轉醒的時候,身上每一根骨頭全都在叫囂著疼痛和酸軟。
她覺得自己能醒過來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第一次的時候難道是被慕少傾“手下留情”了?
似乎是被清洗過,衣服都被穿好,全身也沒有一絲大汗淋漓之後、不舒服的粘膩感。
四周還是很黑,只有窗簾和牆角的縫隙裡,透出來一絲絲的光亮。
不過,剛好夠她看清對面喬錦時熟睡的小小臉孔,果然很像。
菜場“第一次”見到慕少傾,她回頭看開心吃著奶糖的喬錦時,那種莫名的“似曾相識”感,其實就是已經察覺到他們兩個的相像之處了吧?
雅泰都能看出他們兩個長得很像。
而她居然要這麼久。
後背傳來的體溫、頸項處沉穩的呼吸聲,眼前也是自己最愛的人……這些都讓她感覺很安心。
慕少傾可能是她睡著以後,又把她抱到這個房間的。
可能是擔心小錦醒來沒看到她而害怕,而他自己則出於某種不可告人的原因,也跟他們睡在了一起。
喬輕舟忍著身上的痠痛,眉頭就快要打成死結了,這才輕手輕腳地把慕少傾綁在身上的手給解了下來。
可她下床沒走幾步,整個就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