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身上帶著掩不去的風塵氣息,南念伸手摸了摸沈追的掌心,“殿下不去沐浴一下?”
沈追翻了個身,伸臂將南念扣進懷中,埋進有些微涼的榻裡,帶著點鼻音道,“不。”話音剛落,整個人就沒了聲息。
南念感到自己腰上的手臂沉沉的鬆了勁,帶著那人一貫的體溫,直直的穿進人的五章六腑。南念被沈追抱得有些不舒服,卻沒有馬上動,只是猶豫了一會,將頭靠進那個久違的懷抱,壓在他身上那些沉甸甸的東西,像是忽然散開了。
南念順勢蹭了蹭她,輕手輕腳的翻了個身,沈追的手搭在了他的小腹上,南念側臉就著月光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沈追的手十分修長,骨節分明,還帶著點青筋,掌心有一層繭子,南念伸手輕輕地描畫了一會,忽而發現,沈追手心有一道勒痕,她一定連夜縱馬回來的。他抬頭看到沈追的側臉輪廓,看起來比上一次在山莊見面的時候,要淩厲的多,她瘦了許多。南念這麼想著,一邊想一邊輕手輕腳的摸了摸她的下巴。
本是睡不著的人,呆在沈追懷裡倒像是突然有了睡意,不久,南念也窩著沒了聲響,迷迷濛濛中,他忽而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這怕不就是傳說中的溫柔鄉吧。
第二日清晨南念難得醒來的比沈追早,他睜眼的時候,恍然還覺著昨夜做了個夢,沈追的手仍然在他的腰上,南念這才有了真實感,也沒動,趁著沈追還沒醒的時候多看她幾眼。
正看得興起,忽然腰間那隻手將人勾進了懷中,沈追也沒睜眼,還帶著鼻音,顯然是剛醒來,“怎麼,昨晚上偷偷輕薄孤,還沒有輕薄夠?”
南念那經得住沈追這麼撩撥,還沒說話脖子就紅了一片,沈追樂得見美人早起露出這麼個被欺負了的樣子,低頭親了親南念。
南念有些磕磕絆絆道,“殿殿……下……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宮裡說還有三日才到呢。”
沈追打了個哈欠,眯著眼像是一隻慵懶的大貓,“我勸林勸跟我一塊偷跑回來,到時候在城外鑽進轎子做個樣子就行了,一走走那麼久再回來七七八八跪一天,受不了,太累了。”說罷她伸手勾了勾南唸的下巴,“故此孤回來了也不能光明正大的進府裡,還勞煩世子金屋藏嬌幾日了。”
南念見沈追這樣逗自己,不由笑出了兩個酒窩。沈追看得心生喜歡,便湊近了又親吻了兩下,忽然想起了什麼,“右手伸出來。”
南念愣了一下,十分乖巧的將手伸了出來,沈追輕輕揭開他的袖子,那傷疤慢慢長好了,也能看得出一些新肉,“還疼麼?”
南念搖了搖頭,老實道,“不太疼了。”
沈追起身坐了起來,“可別瞞著十九偷偷把藥倒了,別任性聽明白了?”
早些時候南念不愛喝這溫和的補藥,就偷偷倒了兩次,結果澆死了院子中的一顆樹苗,十九肯定偷偷告訴沈追了。南念有些心虛的點了點頭,沈追也不為難南念,伸手輕輕地撚了撚他的手腕,勾著嘴角慢悠悠道,“燕北彎刀馬上就能回來了。”
南念聽這話,心中忽而咯噔了一下,前幾日燕北傳來訊息,赫連昭要來了,同樣來的還有她手下的大軍,也就是說,燕北彎刀回來的時候,他也許就要回去了。
沈追見南念忽然愣了,溫聲道,“怎麼了?”
南念張了張嘴,正準備說什麼,忽然門被開啟了一個縫,十九端著盆水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然後立即訓練有素地關上了門轉身離開。
沈追挑了挑眉,“長本事了,敢無視孤,扣他半月工錢。”
南念被這麼一打斷,心情倒是輕鬆了些,他從來不是個蒙著眼往前走的人,那些他要做的心裡清楚得跟明鏡似的,可臨頭來沒想到被沈追絆住了腳。
“殿下,要是我成了燕北彎刀,可就要走了。”他垂著眼睛不敢看沈追。
沈追定定的凝視了他一會,忽然伸手抬起下巴,讓他看著自己,“你想走麼?”
南念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澀聲解釋道,“我必須回去。”
沈追松開了手,側靠在榻上,“那就回去。”
南念有些無措,沈追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燕北彎刀怎麼能只當個腰間的裝飾品呢?該做什麼就去做便是了,畢竟也是孤當初就答應了你的,不能食言,等你這柄彎刀需要刀鞘的時候,再來尋我便是。”
“南念,往前走,別怕。”
南念忽然就紅了眼眶,有些難過的握住沈追的手,他像是個歷盡千辛萬苦才得到一顆糖的孩子,捧著不敢吃,怕吃完就沒了,可眼看著就要摔在地上什麼都沒有了。
沈追知道南念說不出口的是什麼,他沒立場讓沈追等他,更何況前途渺茫,若是失敗,南念身死,若是成功,他便是燕北第一位男皇。可到時候,沈追要被置於何地呢?其實她倒是沒什麼顧慮,畢竟這邊事情,總要有個結束,若是可以,這裡她一刻都不想呆。
沈追摸了摸他的眼眶,笑了聲,“傻東西,人才多大一點,怎麼心裡裝了這麼多東西?放心,孤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