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南念果真就沒再參與,只安安靜靜地在府中呆了幾天,夜裡被沈追按住擦藥。夜裡,沈追就著燈執起他的手腕,端詳道,“右手傷成這樣,還是因為用不上力氣吧。”
南念讓沈追如此上藥的次數多了,也習慣了,躲都不躲,只笑了笑,“其實也沒想拉,只不過他拽著我不放手罷了。”
沈追的目光霎時冷了下來,勾了勾嘴角,“這件事情皇上知道了,要不是他還有用,早就給人做小了。”
南念聽到這裡,抽回手,“殿下處理便是。”
沈追將手中的藥膏收起來,目光落在他的疤痕上,“委屈你了。”
南念沒覺得沈追這句話有什麼不對,點了點頭,“是委屈,我記著呢。”
沈追聽他輕飄飄一句話,聽得心裡一跳,難得沉默了一會,“念念,讓我的人給你治一治手傷吧。”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沈追從前一直沒覺得這處傷疤有什麼,時間久了,她終於發現南念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他要報仇,這一點從沒變過。刀山火海攔不住他,錦衣玉食也攔不住他,退而求其次,沈追覺著,這傷是該治一下了。
南念低頭翻轉手腕,看著自己的傷疤勾了勾嘴角,“我以為殿下不想給我治好呢。”
沈追笑了笑,便不再提這事情,只攬著人親暱了一會睡下了。
沈昌在禦書房裡,翻看著早朝時遞上來的摺子,沈平絮站在一旁昏昏欲睡。沈平絮正是貪睡的年紀,總是睡不醒,同時伴隨著身形像是拔節的芝麻那樣往上竄。沈昌冷著眼看這個還沒成年的孩子,從那點稚嫩的五官中看出了故人的影子,本該大發雷霆卻沒叫她,一反常態地盯著沈平絮看了許久。
下人來報沈追在殿外了,沈昌擺了擺手讓人進來。沈追剛一進門就見到靠著門打瞌睡的太女和一臉懷唸的皇上。
沈追心裡冷笑,故人已逝二十載,於心有愧,那不是活該麼?沈追本就有那一道教養太女的旨意,故此她沒什麼顧忌,“太女殿下貴為一國儲君,就是這麼為臣子先的?”
這幾日沈追逮著她的策論看,沈平絮是怕了她了,幾乎是在沈追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她一個激靈就醒了,“皇姐!”
沈昌也反應了過來,“沒出息!去一旁看看朕給你劃出來的地方。”
沈平絮心知自己時跑不了了,只得苦著臉抱起一沓摺子到一旁小桌上繼續看。
沈昌這幾日身體越發不好,早就想見見沈追了,“慶安過來有什麼事情麼?”
沈追一聽她的話就明白了,這皇帝真是老糊塗了,也怪不得堂堂一國之君能在眼皮子底下被人下了毒,“皇上近來可知道,燕北世子前日裡差點被推進禦花園的池子?”
沈昌驚怒,拍桌而起,“世子可有傷著?誰這麼大膽子!”
沈追抬起頭,“皇上不知道這件事麼?”
沈昌一時間臉色極為難看,只直視著沈追,半刻像是才想起來,“後宮中一應事務,林貴君掌管,叫他來見我!”
宮裡來人請南念進宮的時候,他正靠在床上小憩,十九便匆匆走了進來,雲錦正站在房中,見十九來了,伸手在唇邊比了一下。
十九搖了搖頭,這幾日雲錦又被允許回到了南念身邊侍候,只是到底有哪裡不一樣了。十九本想伸手輕輕拍醒南念,只是還不到近前,南念就醒了,那雙眼裡一絲睡意都沒有,坐直了身體道,“怎麼了?”
十九服侍他起來,“皇上讓人來請您進宮了。”
南念將額前的頭發撥到耳後,抬眼才見到站在一旁的雲錦,也沒多在意,“說了是什麼事情麼?”
十九低聲道,“是那天的事情。”
南念見十九意有所指,也不在乎,“知道了,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十九愣了愣,他本是忌諱雲錦,委身慶安侯這事情,雖說也是不得已,但被義兄知道了,世子少不了要心中難受,而此時一看,南念卻是毫不在乎,他便也沒什麼好藏的,“殿下讓我跟世子提一句,放心。”
雲錦的臉色果然白了,南念轉頭對雲錦道,“兄長,讓人送杯熱茶來,剛睡醒,有些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