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茗才打發走連令德,又來了錢毅。
錢毅今年十九,鳳目狹長,眉飛入鬢,言語作派中透著和他年齡不相趁的沉穩,“七姑娘,想必令尊也把錢家的情形跟你說過了。錢家是大家族,我五伯父那一支入仕,五伯父和令尊是同年;我三伯父那一支經商,商號遍佈大江南北;我家這一支卻是務農耕田的。令尊雖人在仕途,卻喜歡江南鄉下的悠閑生活,雅量高致,令人欽佩敬仰。”
白玉茗認真專注的看著水面。
年輕人的倒影清淩淩顯在水中,看著倒是位俊美青年。
可是冰山世子爺比他好看多了呀,唉,趙雍到甘肅賑災,一直沒有訊息,也不知他現在怎樣了。
白玉茗忽然就沒情沒緒起來。
“七姑娘,你喜歡江南鄉下的悠閑生活麼?”錢毅溫柔詢問。
“不,我一點兒也不喜歡。”白玉茗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她和錢毅一起呆住了。
錢毅回味了許久,方緩緩開口,“七姑娘一點兒也不喜歡?”
“是。”白玉茗輕輕的道。
一陣沉默與靜寂。
“打擾了。”不知過了多久,錢毅方深施一禮,彬彬有禮的道。
“哪裡。”白玉茗盈盈還禮。
錢毅深深望了她一眼,滿心遺撼的轉身離去。
姑娘是很美,很合他心意,可這樣的美女不願在江南鄉下平平淡淡度過一生,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白玉茗也沒心思釣魚了,扔下釣杆溜回房,心中惴惴。
錢毅一定會跟她父親說的,這下了露餡了……
白熹當晚便讓人叫了白玉茗過去,“茗兒,你不想到江南鄉下生活麼?”
白玉茗一臉笑,絞盡腦汁兒的想借口,“那個,爹爹,他姓錢,這個姓太俗了……”
“還有麼?”白熹皺眉。
白玉茗心中更是不安,嘿嘿笑道:“那個,他的名字字音不好,和爹爹的名字字音太像了呀……犯了爹爹的名諱……”
“你個小丫頭還有理了。”白熹又好氣又好笑。
他面帶愁容,“茗兒,為父最近仕途不順,在朝中接二連三的被人彈劾。也不知是不是為父多想了,這彈劾為父之人,和在驛館暗害你的人,是不是一路的?”
“爹爹!”白玉茗緊張起來了。
白熹招手命她過來,溫和的道:“茗兒,你去京城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五一十告訴爹,一星半點兒也不要瞞著,好麼?不知怎地,爹近來常常心驚肉跳的,總感覺咱們白家要出事。”
白熹容顏一向俊雅,可此時的他偏偏老了不少,幾根白頭發夾在他烏黑頭發之間,異常醒目。
白玉茗鼻子一酸,“爹爹,我全部告訴您,一星半點兒也不隱瞞!”雖很是害羞,但還是吞吞吐吐的把她和趙戈的約定說了,“……爹爹,他說只等圖羅公主擇過駙馬,他父王母妃便會來求親的。”
“世子爺,圖羅公主。”白熹喃喃。
他如老僧入定般坐著一動不動,比方才更加顯老。
白玉茗做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爹爹,我,我是不是做錯了……”
白熹似從夢中驚醒,“不,茗兒還是個孩子,發乎情止乎禮,在府中靜靜等著世子爺來提親,並沒做錯。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白玉茗心慌。
白熹定下心神仔細想了想,嘴角牽起絲苦笑,“只是,為父莫名感覺有看不見摸不著的危險……”
白玉茗不安,“爹爹,我幫著趙戈查了反王案,會不會和這個有關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