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錢抹抹眼淚,“可那位李姑娘不是已經死了麼?他們還怎麼判姑娘的罪?”
白玉格苦笑搖頭,“今天真是種種巧合,那郎氏家裡也有個庶女,她丈夫恰巧也是位知州,有毒的飯菜還偏偏被她給吃了,所以衛所的人暫時沒有起疑,按原計劃把李姑娘殺了。可他們轉過頭定會向上面邀功請賞,到時發現殺錯了人,難道肯善罷幹休?”
“依你說,該怎麼辦?”白玉瑩和翠錢都慌了,眼巴巴的看著白玉格。
白玉格也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可他和白玉茗一樣膽大機靈,又跟著白熹見識過不少奇案,見識遠較同齡人為高,邊在屋裡踱著步,邊和白玉瑩商量,“五姐,娘平時不使喚七姐做事的,今天突然讓七姐到廚房拿飯,必有原因。你能否去問一聲?”
“我立即便去。”白玉瑩擦幹眼淚,略收拾了下,急匆匆的出門找沈氏去了。
沈氏正在為驛館接二連三的死人而覺得晦氣,白玉瑩一問,她更是煩惱,“問這個做甚?我做母親的還支使不動小七了?”
“娘,這事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白玉瑩握住沈氏的手,一臉央求哀懇之色,“娘,您快告訴我,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
“什麼人命關天的大事?”沈氏不解,“死的是別家的人,和咱們不相幹。”
“娘,您怎麼還不明白呢?”白玉瑩急得捏捏沈氏的手,壓低聲音道:“那家死的是位知州之妻!那家也是庶女過去拿飯的,嫡母是被毒死的……”
沈氏氣得頭昏,“瑩兒你的意思是小七要害我?這個小七,我素日待她不薄,不就是今天使喚了她,讓她去拿飯麼,她便要毒死我了?”
白玉瑩急得要死,“娘您別再添亂了成不成,七妹怎麼可能要毒死您,她毒死了您對她有什麼好處?您也不想想,您前腳命她去拿飯,她立即便能拿出毒藥來,這可能麼?娘,別的都暫時擱到一邊兒,您趕緊告訴我,您為什麼會讓七妹去廚房拿飯啊?”
沈氏有些茫然,“是驛丞之妻陳氏說的……”把陳氏說的那些一五一十轉告了白玉瑩。
“原來是這樣。好,我知道了。娘,您千萬不要輕信他人,什麼也不要跟外人說,明白麼?這時候亂說話會害死咱們白家的。”白玉瑩交待。
沈氏不悅,“哪輪得著你個小孩子來教訓娘了?”
白玉瑩也來不及和沈氏多說,匆匆跑出去了,“娘,我稍後再回來向您賠罪,您怎麼罰我都行。”
沈氏一個人坐著,生了好半天的氣。
玉兒,瑩兒,一個一個的都不聽話,對小七那個庶出的丫頭那麼好,氣死人了!
外面哭聲震天。
李思琴平時對李思雨這個妹妹也不怎麼上心,今天卻看著倒在血泊中、瘦小得彷彿幼弱孩童般的妹妹痛哭不止,“我妹妹絕不可能毒殺我母親,絕不可能……她懦弱老實,連毒藥在哪裡賣都不知道,她怎麼可能有毒殺我母親的心思……”
李念祖一天之內接連死了兩個親人,痴痴呆呆的,“不,小雨不可能毒死我娘,不可能……小雨見了我娘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她就是個小可憐,怎麼可能殺人……”
衛所帶隊的是名姓秦的百戶,年過五十,矮而粗壯,獰笑起來惡形惡狀,如地獄裡的魔鬼一般,“年輕人不懂了吧?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秦百戶瞧瞧眼前女孩兒的屍體,心中得意極了。知州家的庶女謀殺嫡母,嫡母的兒女待這庶女尚好,定會為她求情,一樣一樣全能對上,這回去之後另一半賞金便到手了,平空而來的富貴啊。沒想到這回的錢這麼好拿,不費一點周折,哈哈哈。
秦百戶喝令兵士,“把知州太太和這犯人的屍體帶上,還有這兩位少爺小姐及相關人員一併帶上,咱們到衙門領賞去。”兵士得令,也不管李念祖和李思琴如何哭喊掙紮,把郎氏、李思雨的屍體裝上車,也李念祖、李思琴也帶上,還有哭喪著臉的驛丞、廚子等,一行人呼喝著離去。
白玉格親自出馬把驛丞的妻子陳氏捉了來,綁到房中喝令跪下,明晃晃的利刀在陳氏眼前晃來晃去,“快說,是誰給你出的主意,讓你跟我家太太說那番話的?”
陳氏抖似篩糠,“我,我跟來往的太太們都這麼說的啊……這,這是我發財的路子……”
翠錢出去拿錢賄賂了幾個驛館的婆子,婆子粗糙的手掌接過銅錢,樂的眼睛咪成縫了,“姑娘想知道些什麼?庶女在這兒上吊的事對不對?那是真有的。自打有了這件事,那個陳氏但凡見著帶著庶女的嫡母都要說上一回,騙幾文錢花用。”
翠錢回來把這話跟白玉格、白玉瑩說了,白玉格沉著臉踢了陳氏幾腳,“混賬東西。”白玉瑩咬唇,“看來是有人利用這個驛館曾經死過人的舊事,故意來陷害七妹了。”白玉格在屋中踱步,“我再到廚房抓幾個人過來審。”
可是,他到廚房抓人的時候,廚子們已被衛所的人帶走,到衙門去了。
“如果這些人捲土重來,咱們多半有麻煩。”白玉格臉色陰沉。
“要不,咱們跑吧?”翠錢惴惴的道。
連白玉瑩都搖頭了,“這哪行?咱們這一行人以女眷居多,跑也跑不快,到時候被追上了,反倒有嘴說不清。”
“那他們發現殺錯了人再回來,不知會怎樣?”翠錢憂心白玉茗,快哭了。
“別怕,我不會束手就擒。”白玉茗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臉色發白,容色憔悴,眼睛卻異常明亮。
“七妹放心,有姐姐在,絕不會允許外人欺負你。”白玉瑩過去抱住她。
“姑娘,翠錢就算死了,也要保護好你。”翠錢一陣難過。
白玉格眼睛赤紅,冷笑道:“平生不作惡事,咱們為什麼要死?”手腕一翻,尖刀抵在陳氏脖勁上低喝,“說!驛館可有能藏人的密道、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