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
酒肆。
李二當完一天的差,臨近黃昏,到慣來的一處喝酒。
這些日子啟化鎮一度風平浪靜,原本大門緊鎖的商行商鋪久未聞得那群亂賊再來,存著僥幸,間或著開了張。街上也零星著見人走動。
愚蠢。
李二一邊喝著酒,一邊斜睨著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心裡有些扭曲的得意。
怕是不久,這些猥瑣又膽小的人們,又將要被洗劫一空。
平日裡相好的女掌櫃來給他倒酒,李二趁著醉意摸了摸她的手。
真滑。
李二抬眼看她,嬉笑道:“我看你這酒攤盡早收了好。”
女掌櫃瞪他一眼,嬌嗔:“死鬼,酒肆做的就是晚點的生意,早收了你養著我?”
李二咧嘴一笑,未置可否。只故弄玄虛道:“今晚早些收了就好,也不差這一天不是。”
女掌櫃冷笑一聲,收回了手,轉身走了。
“聽哥一句。”李二在她身後說。
正當時,有一穿著天青色粗布衫的男子走進酒肆裡。他留著絡腮胡,挽著褲腿,手邊有一個包袱,說話口音不像本地人。
李二臉上的笑意隱去片刻,冷眼看著那人的一舉一動。
男子倒是不看他,要了一壇酒就獨自酌飲。
“兄弟,哪的人?”李二拎了壇酒,起身坐在男子身邊。
掌櫃的在櫃臺後面看見了,氣不打一出來,嚷了句“那酒挺貴的”。可惜李二沒理她。李二是衙門裡的捕頭,這一代出了名的混子,喝酒從來不給錢,也沒人敢跟他要,權當交了保護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男子不理會他,只跟小二要了下酒菜,便自顧自吃起來。
李二見他有意不答,知有蹊蹺,遂斂了笑容,壓低的聲音中已帶狠戾:“啟化是出了名的亂,哪有人會選在這個時候來?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男子卻沒被他嚇到,反倒是不徐不疾地瞥了他一眼,聲洪如鐘:“我打汝南來,名你可能沒聽過,叫曹遷。”
這男子正是之前在謝湛書房的人。
李二看他態度不卑不亢,半點懼色也無,與常人分外不同,冷不丁心下一沉。他瞟了眼外面,見沒人,正要走,先前被他咄咄逼問的曹遷卻開口了:“不是叫我兄弟嗎?為何不坐下來同我喝一杯?”
李二已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今日沒空,改天吧。”
“改天?”曹遷哈哈大笑,“怕是不妥。我只有今天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