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無論是什麼,到頭來都只是一場空而已。
世人大多愚蠢。
火海隔絕中,唯有他一人在,他們進不來,他出不去,只有這裡,只有這一刻,完完全全屬於他一個人。
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有人從還未燃起的側殿走進來。
是什麼人呢?
他眯起眼睛,卻始終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他記得她身上豔麗至極的宮裝,記得她挽起的發,記得她清秀纖細的身量,記得她的神情,記得她的聲音,記得她的舉手投足,記得她身上好聞的味道。那味道不是後宮妃子間多見的脂粉香,而是一種……很獨特的清香。
可是他記得一切,認出一切,卻唯獨看到不到她的臉,她的模樣。
她是誰?
“你可以逃。”夢裡他對她這樣說。
“我自是願追隨夫君。”她像是笑著在說,
夫君。
火舌席捲而來,霎時間吞沒一切。
她的模樣被照見,一瞬間他像是看清了她的眉眼。
極好看極好看的小姑娘,他恍惚著又看到他剛認識她的時候,她穿著正紅的嫁衣,言笑晏晏,美得不像話。
那些片刻瞬時而過,而後,他驚醒過來。
“陛下。”
有宮人聽聞了動靜,舉著燈盞進來。
許玄晃了晃頭,之前好不容易在夢中看清的,醒來後又化作一片模糊。
“……朕無事。”他說道。
宮人倚立一旁,未敢聲張。
這位小主子看著面善,實際心狠手辣,心性反複無常,幾個貼身伺候的宮人全都兢兢戰戰,惟恐有惹他不順心的地方。
“出去吧。”
宮人應了聲,跪安離去。
許玄重新躺下。
他睡覺時不習慣有光,宮人走後,殿中漆黑一片。
整座宮殿寂靜如死人墳墓,唯有偶爾的漏壺聲響,還有些活著的氣息。
他閉上了眼睛。
一夜再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