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回去了,我繼續割。
割了半天,我也休息了一會兒。他怎麼還沒來?
我忍不住了,肚子在咕咕叫。我站起身來,從臺溝上走路回去。剛上臺溝,沒走幾步,竟支撐不住了,於是坐了下來,身子癱在地上,竟沉沉睡了過去。
飢餓中,聽見父親喊我。我醒來,頭很暈,感覺沒力氣。他終於端著一碗飯來了,嘴上掛著笑!他表揚了我,我唯一感激不盡的就是此時的父親還不至於反過來暴虐。雖說難以理喻,也總算和諧了。
放學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妹妹,看她在哪兒?我心裡面害怕她不在。
有一次,不對,還是幾次呢?我記不清。我回到家,看見妹妹許久了還沒回來,我就有些害怕了,甚至感到無比恐慌!我害怕她也消失了,我便失去了一個也是唯一供我欺負取樂的人。
我喊著,大聲喊著:“妹妹,妹妹!你在哪裡!”我就扯著嗓子喊個不停,又十分的懊惱,她出現了看我不使勁兒揪她!
天快黑了,奶奶的身影從羅家路上轉拐進塌子裡了。後面跟著一個丫頭,不是妹妹是誰?我歡喜無限!但瞪眼看著妹妹,我罵道:“丫頭!你到哪裡去了?”
奶奶說道:“她放學回來就跟著我去菜園裡噠!”
一直以來,我從未叫過她“妹妹”,而是跟著爸爸叫“丫頭”,叫的長了這麼大,她又不是不應。開始是伯伯大么譏笑和叮囑,後來是奶奶的責罵,老人不停的責罵!我再叫她“丫頭”,她竟然不應了。那麼我只好改口了,叫她“妹妹”了,從此,她也覺得高興。
我幾乎是每天欺負妹妹,如同吃飯一樣不能少。怎麼欺負呢?沒有像一年級分成星期幾按節奏進行了,而是一個勁兒的自己把作業做完,然後在她寫字的時候把手指在她面前舞動。這樣她專心做作業的時候就會被打擾,她一生氣我就高興!她生氣的罵道:“不賤!”
她也有大怒的時候,可她又太弱小了。
我如果靠攏她,她稚嫩的小手就會用力給我一下,我當然不疼。我把手朝上一抬,她連忙眨眼,用手護住自己的前面,神色畏懼。有時候,我刻意的從她寫字的椅子前面走過,把個手刻意一招,她以為我要打她,連忙招架,我便哈哈大笑!
兩兄妹打架,她又何嘗打得過我?每次她吃虧,我使勁兒地捶,她禁不住哇哇大哭!被奶奶聽見,我又是一頓好罵。
這個老嫗罵我們有個特點,就是連我那死去的娘也一塊罵!要不就是連那個活著但不歸屋的爹一塊罵,罵的又難聽。怎麼難聽怎麼罵!我害怕這點,其實我不欺負妹妹,她也每天罵,罵的還是一樣難聽。
有一回,我耍了點小聰明。放學後和妹妹過孽,這次不一樣,我故意被打輸了。妹妹完全佔了上風,我裝作無可奈何的被撩翻在地上,妹妹按住我,她勝了一回,我躺在地上彷彿用手掙扎著。慧兒進來了,看到我躺在地上,她覺得好笑!難得一見哥哥他打輸了,我心裡暗自高興,我乾脆躺著不動了。
慧兒勸道:“三姐姐,你不打地哥哥噠!”
妹妹鬆開了,我高興的站起來,去找嗲嗲。
嗲嗲從臺溝菜園裡往大隊部那裡走上來,我跑過去,告訴她:“嗲嗲,妹妹打我,這次是她不對!慧慧看見了,慧兒她可以作證。”
慧兒在後面好笑,但她的確站在我這邊的,她說道:“三姐姐把哥哥打翻在地上噠!”
奶奶回到家,她朝妹妹喊道:“打麼嘚架啊?書書書不讀!”妹妹一臉的委屈,我見了哈哈大笑!
現在想起來……
秋高氣爽的日子到了,樹葉被風撩得沙沙響,絲絲涼意拂過人的脖頸。這時候,溫暖的陽光照耀我們,把我們捂熱乎。
梧桐樹下,在塌子裡,我家塌子現在是難得熱鬧一回了。在座的有秋姐、有小華,奶奶和我也坐在塌子裡。不記得是秋姐還是小華,誰先問,問我:“弟兒,給你弄個後媽要唄嘚?咧個後媽個兒要嘚嘢!”
我不好意思,又有些害怕,便說道:“不。”
秋姐小聲說道:“就是xx嫲嫲,弟兒?你麼噠讀書哪麼搞嘀?您老傢伙又一個人麼一搞起!”
其實她們說這個話之前,奶奶還是葉伯伯就跟我說過,說給我找個後媽。我回答:“不。”
她們說道:“弟兒不同意,咧娃不同意就搞不好。”
這樣造成了一個結果:就是父親續絃的前提,竟成了我這個兒子同意還是不同意!
當時在塌子裡,秋姐和小華把話剛問完,父親竟大白天的從塌子裡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