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點頭莞爾,“這幾個月來噙化的這麼些人參,在我肚子裡攢起來,都夠一個人參娃娃了!”
皇帝愉快大笑,“好,那這回就給爺生下一個人參娃娃來!”
婉兮卻撅了嘴,“……可是人參在民間啊俗稱‘棒槌’。若要當真生下個人參娃娃來,卻愣得像根棒槌可怎麼好?”
皇帝一想,也是忍俊不已,“棒槌就棒槌,朕倒想看看,朕的兒子還能怎麼棒槌去!”
皇帝當日起鑾,恭謁東陵而去。
整個圓明園都安靜下來,婉兮倒覺著有些寂寞。
這個京城、這座偌大的禦園啊,若沒有皇上在,就真是一座座空房子了。
因為已經正式報了遇喜,從此後婉兮的寢宮外便要由宮殿監加值房,又有太醫等的值房,已經不方便內廷主位們再每日早晚來請安了。
婉兮便在二月十一日叫了最後一次請安,要在這一日將後宮諸事分派給其他主位去,叫大家各司內職。
婉兮便是不想主動打聽什麼,卻也還是瞧著愉妃和鄂常在是一日甚或一日的不對勁了。
六宮散去,唯有語琴留下來陪婉兮說話兒。婉兮輕聲問,“這幾日瞧著愉妃和鄂常在都有些神色不妥……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語琴垂首笑笑,“皇上不準任何事擾你養胎去,故此連我都不能隨便進你寢宮去看你……”
婉兮握住語琴的手,“姐姐不必顧慮,便告訴我吧。要不我自己心裡也得犯嘀咕,反倒勞神。”
語琴便眨眨眼,“皇上二月初五那日,忽然又下旨,將永琪兆祥所的總管,還有他身邊的諳達,一併治罪了。”
婉兮都是揚眉,“永琪已是病重,連正月裡兩場宗親宴都無法入宴,皇上這麼忽然再度治罪他身邊人,豈不是雪上加霜?”
語琴攤攤手,“要不怎麼說,皇上對永琪的父子情分,怕也是就到進封親王這兒就止了呢~皇上能給永琪的,也就是這麼一個親王的爵位了。”
婉兮蹙眉,“我倒不擔心旁的,我就是擔心英媛去……姐姐,玉蕤不在了,我便得替玉蕤照拂英媛母子去。如今兆祥所裡這樣的情形,那鄂凝又失了孩子,我怕英媛母子的處境要困難。”
語琴按住婉兮的手,“你現在身子沉了,這些事便不該你擔心去!還有我呢,我自會替你盯著去。你這會子唯一要懸心的,只是你自己個兒的身子,是這個將要臨盆的孩兒。旁的,你自都放給我去!”
語琴回到自己的景仁宮,也是約略躊躇。
她雖已是高居妃位,可終究是江南漢女出身,在這宮裡如果沒有皇上和婉兮,她並無旁的倚仗去。
她這會子要替婉兮擔下照拂英媛母子的事兒,她需要能幫她辦事的人手。
語琴左右想罷,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英廉了。
當年她母家奉旨入旗,傅恆特地挑選了英廉來管理她母家所在佐領,且英廉頗有孝敬之心,這才有後來語瑟進宮之事。
語琴這些年都刻意遠著英廉,可是這會子為了英媛母子,也只能破例。
語琴吩咐,“晴光,叫語瑟來。”
祿常在過來,聽了語琴的話便笑,“原是為了這個。可是姐姐緣何放著一個現成兒的德保不用?德保可是英媛格格的叔父,倒比英廉更方便。”
語琴點頭,“是這個話。只是就因為德保是英媛的叔父,故此凡事才該避嫌一些的好。況且德保是瑞貴人的阿瑪,瑞貴人才走多久,何苦又牽連德保去?”
語瑟想想,便也點頭,“姐姐如今身份貴重,自不便親自去見英廉。此事便交給妹妹我吧。”
英廉這些年始終都有孝敬語琴之心,尤其是在語琴正式撫養小十五之後,英廉更是殷勤。這回好容易接了語琴一個差事,自是用心綢繆。
也是恰好,這個二月裡,正是英媛的小阿哥種痘之時。
身為總管內務府大臣,太醫院都在內務府治下,只需英廉一句話,太醫們便上奏,說這位皇孫小阿哥先天羸弱,種痘之時最好有生母陪伴在左近,否則當真不敢說能不能順利送聖去。
皇子皇孫種痘,太醫們一向要將每日裡的情形報給皇帝、皇太後、皇後三宮知曉。此時皇帝不在京中,皇太後年歲大了,而宮中皇後又早已形同虛設,故此所有的奏報都自是送到婉兮的宮裡來。
太醫院的這般奏報,自是婉兮想要的。婉兮自是欣然應允。
英媛順利陪著兒子從兆祥所挪出來,暫時避開了重病的永琪和滿心怨恨的鄂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