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明義還特地與那主事問了慶藻所乘馬匹情形如何……可是終究侍衛不宜與皇子福晉直接見面,明義這便無從當面囑咐慶藻,只能親自檢視了那馬匹的鞍轡馬鐙。”
婉兮聽到這兒也是皺眉,“該不會是經了明義的手檢視之後,這便慶藻的馬最後受驚狂奔,上駟院便眾口一詞都指向明義去了吧?”
永璇黯然垂首,“正是如此……”
便連婉兮,這會子也是心下驚跳不已。
“好毒的心,好縝密的安排!便是想到咱們會懷疑,那人卻也早早備下了這一步棋,等著咱們啞巴吃黃連,不敢再查下去!”
永璇也是痛心疾首,“……我若為了郭貴人和慶藻繼續查下去,最終查出來的怕只是明義。我為了自己的福晉,卻可能害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永璇說著含淚跪倒,“令額娘,兒子該怎麼辦?若不查,便對不住郭貴人和慶藻;可是若查下去,明義豈非無辜卻受了牽連?”
婉兮何嘗不明白永璇這會子的為難,婉兮輕輕扶住永璇的肩,“是啊,這會子查與不查,都已經不是最好的法子,叫人左右為難。”
“這會子若保明義,咱們只能暫時放下;可是若你決定了暫時放下,你不是來與我說……你該去向慶藻說。”
“她是你的福晉,也是這一生該與你同甘共苦之人。這一件事上,除了郭貴人之外,她受的苦楚也最深。故此此時唯有她能替你拿定主意,永璇啊,我這回將這個決定的權利,交給慶藻了。”
永璇眼圈兒也是紅了,“兒子,兒子都不知道該怎麼與她說……”
婉兮垂下眼簾,“我聽你說過,明義曾經寫下過‘題《紅樓夢》二十首’的組詩去。你若不知道該如何與慶藻當面說,那你便將這些詩給慶藻看看吧。”
永璇聽了便一揚臉,眼底已有了然的光芒。只是隨即又黯淡下去,隨之浮起憂慮來,“……只是不知道慶藻她,能不能因此而諒解明義。”
婉兮輕輕嘆口氣。
可憐的孩子,如今也才十五六歲,剛剛大婚,生母卻已經不在人世。小夫妻倆之間便是遇見些什麼事兒,卻都沒辦法向母親求助;偏他們是兄弟三個,連個本生的姐妹也沒有,這便是更難瞭解女孩兒家的心事。
“傻孩子,既然不瞭解慶藻的心意,這才更值得去小心試探一番。終究那是你的福晉,你自己的媳婦兒,要一輩子同甘共苦、相伴而行的,總摸不透她的脾性,又怎麼能行呢?”
永璇眉眼黯然,無言垂下頭去,只用力點頭。
婉兮用力拍了永璇兩把,“打起精神來,這便去試試看。不管慶藻是否肯諒解明義與你的決定,但是總歸經過這件事之後,你能對慶藻的脾氣也能多一層瞭解。這便對你而言,總是收獲。”
永璇帶了絲期待,又有忐忑,這便蹣跚離去
婉兮隔窗望著,瞧見他走出門去後,又習慣地四處逡巡。
婉兮當然明白,他是在找誰。
可是這時候兒慶藻還傷在身上,翠鬟是最不宜在此時與永璇見面的。
婉兮這便嘆息一聲兒,還是吩咐玉蕤,“慶藻傷好之前,還是狠心些兒,就暫且別叫翠鬟出門了。”
玉蕤也是慚愧,“這次隨駕秋獮,我知道八阿哥和八福晉也一同來,我原本就沒想叫翠鬟跟來的……”
只可惜玉蕤終究還是貴人位分,位下就只有四名官女子,而翠衿和翠袖都是粗使的,不便帶出來;而唯有翠鬟和翠靨才是出上差的,這便沒得選。
婉兮點點頭,“不是她有錯兒,只是這會子咱們好歹得更顧及些兒慶藻的感受。”
玉蕤這便悄然與翠靨吩咐下去。
安排好了,玉蕤還是忍不住擔心,“難道查上駟院的事兒,便這樣擱淺了不成?”
婉兮搖頭,“別急。這會子便是永璇不便再查,不是還有皇後那邊呢麼。咱們暫且瞧著,看看皇後那邊要怎樣作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