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的話,成功地將那拉氏給架上了。那拉氏眯眼恨恨盯著婉兮,卻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她這便冷冷道,“那是自然!自不用令貴妃在此說這些話,改查的我已然吩咐下去查了。”
婉兮便又極快地頂上一句,“不知皇後娘娘已經吩咐人從哪兒開始查起了?依妾身看,既然是馬匹之事,便該從上駟院查起。”
那拉氏暗暗咬牙切齒,面上卻也只好竭力平靜。
“何勞令貴妃提醒,我已然叫人去上駟院查問了!”
婉兮立即又極快地道,“可是皇後娘娘千萬別忘了,今日出了事兒的馬匹,並不是郭貴人的坐騎,而是永璇福晉慶藻的坐騎。故此皇後娘娘若是查問,便別忘了也將慶藻坐騎的相關人等一併查問了!”
“我當然知道!”那拉氏惱得低吼一聲兒,“身為後宮之主,此事我自然心下早有了數兒,就不勞令貴妃你費心了!”
婉兮眸光流轉,悄然側眸看了玉蕤一眼,這才微微勾了勾唇角,認真屈膝一禮,“那妾身這便恭候在皇後娘娘主持之下,此事大白於天下之時了。”
夜色漸深,宮殿監恭請嬪位及以上位分的主位回宮,只留貴人位分,以及宗室福晉等留下替郭貴人守夜。
這是宮中等級森嚴,倒不是人情淡薄了。
那拉氏第一個離去,眾人便再一同拜別婉兮。
婉兮若不走,那舒妃、豫嬪等也沒法兒走,婉兮這便只能離去。
只是臨走,她還是握了握玉蕤的手。玉蕤輕聲道,“姐放心回吧,這兒都有我。”
婉兮與舒妃一起離去,舒妃今晚很是沉默,直到走出了郭貴人的行宮,這才在夜色裡沉沉嘆了口氣。
“郭貴人一朵花兒似的年紀便去了,皇上都未曾來。”
終究只是貴人位分啊,在後宮裡都是不定數目的,這便在後宮的位分裡幾乎沒有分量。皇帝連來都不用來的。
同為女子,婉兮心下何嘗不感傷呢?她也是輕嘆一聲,捏了捏舒妃的手,“皇上明日還要行圍,今晚又有賜宴……這便分身乏術了。”
舒妃嘆息一聲兒,抬眸望住婉兮,“便是為了自己死後,能叫皇上來親自看一眼,咱們後宮裡這些女人也得在活著的時候兒,拼了命地往上爬,是不是?”
婉兮也說不出話來,心下有悲傷,便連對自己的慶幸都已經升不起來了。
接下來的幾日,鑾駕一路前行,皇帝一路行圍。
皇帝行圍,上駟院的侍衛們便馳馬跟從護衛在皇帝周圍。總歸是護駕的差事為重,故此便是那拉氏已經命內務府大臣到上駟院問話,可是因為上駟院侍衛總是不齊,這便好幾日還沒問出什麼要緊的來。
直到九月初九這一天,因婉兮生辰,永璇等又能有機會前來行禮,婉兮這才單獨問了永璇的話兒。
婉兮是激那拉氏的查問在明,授意永璇的調查在暗。
若此,便是不指望那拉氏那邊能查出什麼來,至少也可牽住上駟院裡諸人的注意力,給永璇暗地的查問拉開空當去。
——終究,永璇年歲還小,便是有他外祖、舅舅的幫忙,婉兮心下也終究還是懸著心的。
況且這會子慶藻還有傷,永璇總要分出一半心來。
可是今兒永璇來,面上並沒有查問出答案的欣喜,反倒是面色有些發白。
婉兮忍到將永璇單獨帶到內帳細問,永璇方有些緊張地道,“……回令額娘,舅舅金簡幫兒子暗地裡摸排了上駟院中眾人。只是兒子怎麼也沒想到,舅舅查問的結果卻是——那日偏是明義曾親自過問過慶藻的坐騎。”
婉兮的心也是一顫,“明義?”
明義與永璇都能分享那《紅樓夢》的抄本,婉兮知道,明義與永璇是私交莫逆。
永璇點頭,“就因為明義與兒子情同手足,故此那日慶藻偷著去練習騎馬,便是兒子都不知道,可是明義因在上駟院當差,這便還是叫他給發現了。”
“慶藻的生母是漢女,以及便連尹繼善都不善騎射這事兒,外人便是無從知曉,可是明義卻是從我這兒聽說過。故此他知道慶藻馬技生疏,他也能明白慶藻即便這樣兒卻還是要逞強上馬,為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