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小名“招弟”的事兒,唯有婉兮與蘭佩兩人心照不宣。婉兮這一說,蘭佩便驚得瞪圓了眼,直直盯住婉兮。
婉兮有些臉紅,忙含笑道,“……我早說過,康哥兒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蘭佩一時間,眼圈兒一紅,險些掉下淚來。
婉兮輕輕攥住了手,低聲道,“……身在後宮,我不能不萬千小心。我這會子連陳姐姐和陸姐姐都沒告訴呢。你千萬先替我緘默一陣子。”
蘭佩拼命忍住淚花,將哽咽都咽回去。
“太好了……令主子這多年的心願終於得償。便如令主子所說,奴才回去得狠狠親康兒兩口。”
早已走遠了的忻嬪,遠遠瞧見蘭佩來了,便等不及蘭佩給她行禮去,這便走過來,親親熱熱叫,“蘭佩姐姐,你也來了!一別這些日子,叫我好生想念!”
蘭佩尷尬地看了看婉兮。
婉兮含笑指了指妃位的桌席,“……九福晉,舒妃就坐在我身旁。我先回去了,要我叫舒妃過來麼?”
蘭佩忙道,“奴才這就過去。便是本生姐妹,也沒有叫主子過來看奴才的理兒。還是應該奴才過去請安。”
可是忻嬪卻彷彿沒聽見,依舊含笑親親熱熱問,“姐姐家的三阿哥可好?我上回送的金麒麟可戴了,戴上的模樣可好看?”
蘭佩努力笑笑,“奴才一家多謝忻嬪主子恩典。只是康兒還小,脖子上當真掛不住那樣大一個實心兒的金麒麟去。就戴了小半天,便墜得脖子都紅了。奴才實在怕他煩了,當真扯下來扔了便不好了,這便替他收起來。”
“忻嬪主子盡管放心,奴才親自用帕子包了,擱在奴才的妝奩抽屜子裡。將來等康兒大了,若他自己要,奴才再給他。”
忻嬪揚了揚眉。
“康哥兒是小,便是用項圈兒掛著,也墜脖子。倒不如拴上穗子,掛在腰上,一來好看,二來也幫他壓壓袍子。”
“瞧她那張狂的樣兒!”
語琴坐在婉兮身後,遠遠瞟著忻嬪,忍不住與婉兮嘀咕。
“看樣子,她是篤定了要與九福晉做親家,生怕她送的金麒麟,那康哥兒不掛出來叫人知道呢!”
婉兮淡淡垂下頭去。
“倒也不奇怪。皇上也說過,九爺婉辭雙公爵俸祿,皇上總想有所補償——便是再多新增一樁兒女親事,倒是合適。”
“這會子皇上的公主,也就唯有六公主一人了。今年六公主虛歲便也可說是兩歲了,皇上若今年就指了婚去,也不算奇怪了。”
九福晉終於兜了一個圈子,給所有人都請完安後,回到婉兮身後坐下。
“……奴才真想將那金麒麟給丟了,回給忻嬪一聲兒,也好絕了此事去!”
婉兮卻是含笑,“那是幹嘛呢?你家若是再指婚一個公主過去,自是雙喜臨門,何必不要?”
蘭佩低低垂首。
“……令主子如何不明白奴才的心意?便是令主子不明白奴才,如何還能不明白九爺呢?”
“奴才和九爺,一共就這麼兩個兒子。前頭隆兒已經被皇上選為四額駙,按著四公主與令主子的情分,也算得上是令主子半拉的女婿……奴才和九爺對康兒,何嘗沒有多一重奢想呢?”
婉兮聽懂了,她自己心下何嘗沒有這樣的期望?
這一生,終究與九爺相遇一場,累得九爺多年牽掛……若有機緣,便促成自己的孩子與九爺孩子之間的親事,便也不辜負這一世情緣了去。
婉兮含笑輕輕垂首,“……若以我本心而論,我自然是希望我這一胎就生個公主的。只是這會子終究說什麼都早,連脈都沒穩定呢,便什麼都不敢應承。”
況且還有忻嬪這樣的奔勁。
“奴才不管!”蘭佩從椅子背兒的雕花裡,悄悄扯住婉兮的衣裳,“……奴才自是希望令主子這一胎便是皇子。那便第二胎就生個公主吧,到時候奴才和九爺設法央求皇上,將康兒配給令主子所出的公主去!”
這話說得著實叫婉兮既歡喜,又惆悵。
“我進宮十五年,才終於得了這個孩子……你便又早早指望上我下一個孩子。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個孩子又要多久才能來。”
“如果又要等一個十五年去,別說我自己還能不能生得出來,便是咱們康哥兒的年華也等不起了。”
蘭佩卻是篤定,“別說一個十五年,便是兩個十五年去,康兒三十歲了,只要令主子和公主不嫌棄,康兒也等得起!”
終究……是要圓上這樣一個心願才好啊。
婉兮便笑了,含笑點頭,“好。若我下面還有孩子,若是個公主的話,那咱們便一起促成這段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