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嘴’能這麼嘚瑟,全賴那點兒學舌的本事。它飛進城門,對著城下一座燈火通明,喧囂的屋去。落在門前的地上,眼珠滴溜亂轉,放開了嗓門叫,“楚將軍駕到……楚將軍駕到……楚將軍駕到。”
一聲比一聲尖,一聲比一聲歷。跟被掐著脖的雞叫一個調調。
屋裡中賭博的人齊刷刷的看著門前蹦跳的東西,然後面面相覷,追出來。
“楚將軍駕到啦——”鸚鵡唱起來,拍著翅膀倒這飛,引這人到了城門。嘎嘎笑一陣,得意洋洋道,“老孃走鳥。”
士兵驚奇。
“那隻鸚鵡絕啦哎。”
“鳥都會人話了。”
砰砰一陣拍門聲打斷他們,一個低沉的嗓音喊開門,“我們是楚將軍的人,快開門。”
楚將軍的人?士兵趕緊奔到門邊,客客氣氣的問,“有何憑證啊?”
驚蟄撇了一眼王翦,把目光放到胡滿手中的令牌,揚聲道,“有令牌為證。”
看了令牌,士兵又喊“稍等片刻,的去叫人。”
士兵以為這令牌是某個將領的,帶著人開啟城門,看到烏壓壓的人時,傻眼了。
胡滿把手掌大的令懟到領頭的面前,“這令牌可作數?”
“作數,作數。”
“放我們的人進城。”
二寶快速的塞了塊銀過去。那領頭的偷偷掂了掂,笑道,“來人吶,擋著後面的流民,放他們過去。”
他話音未落後面的難民就叫罵起來,但有一群狼擋著,沒人真個敢不要命的沖過來。
等眾人又跑又推的進了城,回頭看時就見士兵拿著棍棒摔打那些試圖闖進來得難民。
胡滿也在回頭看,突然懷疑自己的決定對不對,前路也變的迷茫起來。但不從大山裡走出來,想到熬到來年春天幾乎是不可能的,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趁著現在還有點口糧,走出大山另尋出路。
“姐姐,走吧。”驚蟄無悲無喜,扯著胡滿的衣角朝前走。
355窩棚
城內靜的除了他們似乎就沒有別人了,街邊的店鋪有的大門四開,有的倒塌了一半。有錢的都跑了,沒錢的也不出現在這裡。曾經繁華昌盛的城鎮此刻處處透著荒涼。
已經入夜,幾百號人不好安排,也沒人安排,被隨意指派到城門附近的街道上,只能在店鋪的房簷下擠著。環境如此惡劣,又走了一天,又累又餓,抱怨聲不斷,哭聲四起。
“奶奶你坐著別動,”胡滿把想跟著去做飯的白氏按坐下,嚴肅的道,“你老只管坐著歇腳,有的是人幹活,您甭管。”扭過頭搜尋一下,揚聲叫哭哭啼啼的十月,“你過來照顧奶奶跟七月,磕了碰了我找你是問。”
“你憑什麼拿我是問?”十月哭喊,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揉著腳腕哭的更狠了。反正黑咕隆咚的也沒人看到她哭的多難看。
她這一路幾乎就是這麼哭過來的,她不要臉吧,平時很矜持,她要臉,她能大庭廣眾哭的像死了親娘。
胡滿一腦門的官司,沒工夫跟她磨牙,厲聲呵斥道,“你若還是胡家人,就把這一老一照顧好。”
若是有可用的人,胡滿懶得理這個沒眼色的。
“大姐,”六月拽她的袖,“六月可以照顧奶奶,大姐你不要擔心啊,我可以的。”
孩濕漉漉的眼睛盛滿純真,胡滿心頭一軟,捏了捏這個妹妹的臉,誇贊“好女孩兒,乖乖聽奶奶的話就好。”
白氏嘆氣,把滿鬢邊的碎發別到耳後,“你去吧,別操心我,你奶奶我也不是七老八十不能動了,不用人照顧。”
“好。您老別跟著忙活,我就什麼都放心了,”胡滿深深看了一眼滿臉怨氣的十月一眼,被人叫走處理住宿。
忙活半宿,望著在廊下的人都縮倦在棉被裡,胡滿鬆口氣,剛一轉身就被抓住胳膊。
“什麼事?”
這話她今天一眼了幾百遍,都是來找她處理事情的。驚蟄拉著她門頭走到街角,從懷裡掏出一個窩頭,“姐姐快吃。”
“一人就分了一個,你那兒來的?”胡滿沒接,皺著的眉頭也松展不開。
糧食有限,早就沒人能吃得飽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