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七十高齡,滿頭銀發,話漏風,人不動身自顫。她不知前因後果,只一味用老拳捶打胡老爹,問他為什麼欺負裡正。別人的解釋她過耳不聞,就揪著胡老爹哭個要死過去。
老婆這幾年很是安生,日過的好了對誰都有點兒慈愛模樣,雖有限但裝模作樣的很像那麼回事兒。胡老爹對她更加孝順,時常老婆這輩過的苦,輩兒都得讓著。直到如今這個時候,親情還是在他心裡佔據上風,讓人先把胡裡正抬回家去。
胡滿氣的心梗,攔住幾個聽話的,不想鬧的難堪的本家親戚。
她不容拒絕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他犯罪你們包庇,這是助紂為虐。他這次敢弄砒霜,下次直接就是刀,這事兒,不能就這麼完了。”
“那滿你想怎麼樣?”一個本家大叔很知趣得問。
“報官——”
她的話把眾人震的發暈,就算不懂法,人人也都知道謀害他人性命是要死罪。
那可是她胡滿的親伯祖父,她狠,不怕被戳脊梁骨?狠成這樣,以後誰還敢跟她打交道。
老太太幾乎暈倒,她天不怕地不怕,這是氣的。一跳三高的來到跟前,指著胡滿破口大罵“賤皮,你還敢害死我兒?狠心的狼女,你就是這麼為人女的你爺爺,你爹還沒話,那有你插話的份兒。”
她一口氣完,趴在胡裡正身上哭天搶地“誰敢動我兒,就從我屍首上跨過去,我看誰敢。”
她敢嗎?胡滿沁這冷笑,她此時特別需要一個有力的助手,在這種事兒幹淨利落的照她的話去做。
沒法兒,只有在人群裡點了幾個人。
那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咬牙就上了,誰讓他們受過胡滿恩惠,還欠人家銀呢。
老太太又哭又打,叫罵聲連天,連帶著趕過來裡正媳婦也加入陣容,她對著胡老爹就跪下了,照哭喪來,連求帶罵。
鬧哄哄,還挺讓人動容,胡老爹那點狠心在老太太哭求的時候塌了一半兒,現在看著哭聲漫天的場面又塌了一半,他招架不住,拉住胡滿做賊似的“算了吧滿,哪能真把人交給官府,那是要殺頭的啊。”
他嘆氣,出心裡話“現在人人都知道他害人,連帶著咱們祖宗八輩都丟盡了。就算是給二寶出氣,咱們也不能把人往氣裡逼,他畢竟是爺爺我的大哥啊。真交給官府顯得咱心狠,不顧親情,這太不體面了。”
“體面有屁用?”胡滿冥頑不明,頂著一張殺人犯的狠辣面孔“這次放過他,下次他找到機會下死手,二寶他們還有這麼好的運氣?爺爺,不要姑息養奸,那樣害的只會是咱們自己啊。”
胡老爹痛苦的扭曲這臉沉默了。
胡滿剛走了一步,就被抓著手。回過頭看就見二寶怯怯的看著她。
“大姐——”二寶癟癟嘴,抓著姐姐的手晃了晃。
他道“奶奶讓我跟你,得饒人處且饒人。”
胡滿閉了閉眼,臉上駭人的戾氣盡散,她摸著二寶的頭輕聲問“姐姐給你報仇,讓他永無翻身之地,好不好?”
“不——”二寶搖頭,笑嘻嘻的拒絕了,“不用了,讓壞人長長記性就好。要不然好多人要你很壞。”
她心裡生出一股有這樣貼心的弟弟,此生無憾的感覺。
胡滿沒在堅持,拉著二寶回家了。
這件事情在眾人心裡留下的激蕩久久沒有散去。
而參與者胡兔娃,胡滿按照當初好的,給了常娥一筆不薄也不肥的銀,讓他們走了。
被攪混的水似乎平靜下來,但又有誰知道水下的暗湧幾時發作。
靠山屯的名聲更是添了一筆濃重的色彩,人們口口相傳著八卦,但幹旱的腳步逼的人沒心浮躁,地裡的莊稼只幹憋憋的不到普通年月的三分之一。
人們聚在一起議論紛紛,想讓祠堂發糧,以備不時之需。
人心不穩,族長叫有頭有臉的胡老爹開會。
胡老爹回來後在家憋著,沉寂了半天,次日就強打起精神讓人去請十裡八村最好的匠人,打井。
村裡除了村口那口井外,也就胡家院裡有一口,這遠遠不夠,他的找個水源足的地方在打一口,確保幹旱時期不會斷了水源。
這本該眾人出資的事兒,但按照五香粉的言下之意,胡老爹自己接盤了。
胡滿託老朱買的大批糧食也到了,在人前露個臉兒糧食就不見了,至於去了哪兒,保密。
她心心念唸了許久,得了空先去看山上那片果園裡看看寶貝兒似的樹。
自己臨走前讓那個狼崽要給樹澆水,怕幹旱影響開花。也不知道他辦了沒有。胡滿想著,有點兒擔心,動用精神力飛奔。
228天然水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