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心中便生出了些許期盼之意。
因田驍牽馬步行,何大郎便棄了馬,教隨叢牽著,自己則與田驍並肩而行。
不多時,何大郎便引著田氏夫婦走到了一幢院牆處。
嫤娘騎著馬兒剛進了二門,就聽到有個熟悉的聲音顫顫巍巍地喊了一聲,“五妹妹……”
她抬眼一看,見梳著婦人發式的王月仙倚著圓形拱門,正紅著眼眶看著自己。
嫤娘已有一年多沒見過表姐了,此時真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在那一瞬間,也不知怎的,她竟沒顧得上田驍的攙扶,自個兒從馬背上躍了下來,朝著王月仙奔了過去……
只見她身姿曼妙,步履輕盈,雖然裙裾翻飛,卻沒有一丁點兒的失禮。
何大郎忍不住就看向田驍,心道這夏氏不是出自名門望族嗎?聽說還是個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千金嬌娘,怎麼……看她這身姿,雖然不像是練家子,但也算得上英姿颯爽了。
嫤娘已經不顧一切地奔向了王月仙,姐妹二人抱頭大哭。
“你,你……冤家!我昨兒才唸叨著你,想著你也該動身了……此去,恐怕我們姐妹此生再無見面之日,想不到,想不到……”王月仙大哭道,“你怎麼也不早些說,我,我也好出城迎你……”
嫤娘已哭得泣不成聲,只會喊“表姐”二字了。
見她姐妹二人的親熱模樣,何大郎亦上前,朝著田驍一拱手,邀請他去前院歇息去了。
而嫤娘姐妹痛哭了一場過後,王月仙終於回過神來,拉著嫤娘往自己的院子走,一邊走就一邊抹眼淚,笑道,“從汴京趕到這兒,這一路上,你可辛苦了,快跟我進屋去好好歇著,再看一看你的外甥女兒……”
“榴姐兒可還好帶?”嫤娘問道。
王月仙笑道,“好帶!可聽話了,生得白白胖胖的,也不愛哭鬧——就是太愛幹淨了些,屙尿布就要哭的,除了這個,卻也沒有別的要求了……這會子她還沒醒,你快去看看她。呆會子若是醒了,光是倒飭她就得花上大半天的功夫……”
不多時,王月仙就領著嫤娘走到了正院門口。
只是見這院子稍稍有些舊,嫤娘便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
王月仙解釋道,“這院子有些殘舊,是不是?原我也想好好修整一番的,不曾想……剛到這兒沒多久就懷上了,你姐夫說我在孕中,不宜動土,所以就耽擱了……”
嫤娘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掩嘴一笑。
說話間,姐妹倆跨進了正院。
嫤娘一看,這正院裡外完全是兩個世界啊……外頭院子看著有些殘舊,可正院裡頭,卻是綠意蔥蔥的,或栽種著樹木,或堆放著盆景,或是廊下吊著蘭草等等。
而院子裡站滿了媳婦子和侍女們,個個都垂首而立。嫤娘看著,竟幾乎全是清一色原來王月仙在孃家的侍女們。
見此情景,嫤娘便放下了大半顆心,心知表姐在何府的後院裡,定然是當之無愧,說一不二的當家人。
進了裡屋,但見屋子裡收拾得幹淨整潔,窗明幾淨的,嫤娘舒了一口氣。
“婢子給表姑奶奶請安,許久不見表姑奶奶了,表姑奶奶又比原先好看了許多……表姑奶奶路上辛苦了,請表姑奶奶淨淨手,擦把臉罷……”王月仙的侍女碗兒上前,殷勤地服侍嫤娘。
嫤娘笑道,“你倒沒怎麼變,還和以前一樣,說話和燒炮仗似的!”
王月仙和眾侍女都笑了起來,碗兒也有些不好意思。
就著侍女的服侍,嫤娘除去了外頭穿的大衣裳,又洗了手淨了面。王月仙見她滿面風塵的模樣兒,一疊聲地喊了侍女將自己還沒穿用過的一雙緞面軟底鞋拿了過來,又命侍女打熱水來給嫤娘泡泡腳……
忙碌了一通,嫤娘舒舒服服地窩在炕,喝了一盅熱熱的茶水,總算是覺得緩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