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夫人深呼吸一口氣,堪堪壓制住心頭的怒火。
“說起來就讓人生氣!”夏大夫人面若寒霜地說道,“……那日送了你出閣,我本讓人拿住了那個賤人,將她送到了老安人的槐香院。當時雲氏夏三夫人)也在,她一見那賤人,就像瘋了似的,抱著那賤人就是兒啊肉啊的哭了一通,聽我說了那賤人慾傷你代嫁的事情以後,雲氏就從頭上拔了釵子下來,對準了她自己的喉嚨……”
嫤娘倒抽了一口涼氣,頓時瞪大了眼睛。
夏大夫人繼續說道:“說起來,這幾年雲氏也已經洗新革面了,咱們也不曾防備她。她也是真狠,那釵子直接就戳進了她的頸子裡!那鮮血噴了她滿襟……”
嫤娘聽得心驚肉跳,臉色慘白,不由自主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咱們被雲氏嚇壞了,老安人……老安人當場就昏死了過去。雲氏護著那賤人逃出了二門,夏碧娘跟在後頭……等咱們安頓好了老安人以後,才知道雲氏已經昏死在二門外,看守二門的婆子們也被那賤人所傷……那賤人,逃了!”夏大夫人氣憤地說道。
嫤娘一怔。
她張大了嘴,半晌才喃喃地說了一句,“夏翠娘她……她跑了?”
夏大夫人又是氣惱又是羞愧,說道:“你放心,我們已經使了人四處尋她!當時家裡人都被雲氏嚇著了——咱們夏家百家書香,從未遇過這樣的事……但當時,二門處的婆子們是有和她交過手的,她雖手持利刃傷了人,可婆子們也抓傷了她,她一定跑不遠……”
嫤娘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夏大夫人只得又解釋了幾句,“當時婠娘護著壽郎,茜娘護著你二嬸,老安人又暈倒在我懷裡……也是我們這些女人沒用,一見雲氏那副瘋顛似鬼的樣子,還有那賤人的狠絕樣子,再加上夏碧娘也……所我們都被嚇住了……”
頓了一頓,夏大夫人繼續說道:“想不到,當年那賤人竟然詐死!”
“這些年,她孤身一人在外頭……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且她手段這樣毒辣,顯見得是在龍蛇混雜之地呆得久了,才敢下狠手真殺人!”夏大夫人又說道。
嫤娘聽了,沉思了半日,和母親交換了一個眼神。
是啊,這些年,沒有家族長輩的庇護,夏翠娘在外頭到底經歷了什麼?恐怕……恐怕只有至最底層……才有這樣置死地而後生的決絕之心吧!
那麼,對於一個在外飄泊的單身女子來說,還有什麼比淪落風塵還讓人絕望的處境?
夏大夫人恨恨地說道:“待拿住了她,這回我非要……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不可!”
母女倆又說了幾句話,夏大夫人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急忙問道:“對了,你身上的傷,到底要不要緊?”
嫤娘連忙安慰母親,“早好了!您又不是不知道……田家的傷藥本就是一等一的!”
夏大夫人不相信。
她先是捧著女兒的面頰仔細地看,確認女兒面上的那道指甲撓痕確實已經完好,又用手撥弄了一下女兒的領口,見女兒頸脖上的傷口已經完全結痂好了,才鬆了一口氣,心疼地說道:“可苦了你!”
說著,夏大夫人又猶豫了一下,才問道:“你,你婆母可知道這事?”
嫤娘搖搖頭,說道:“只有二郎知道,我身上的傷……瞞不過他去。”
夏大夫人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嫤娘勉強朝母親笑了笑。
夏翠娘居心叵測。
而且上一回兩人交手時,嫤娘能夠感受到夏翠孃的戾氣和對自己的怨恨,可她居然逃了!她若是逃了……以後她躲在暗處,自己呆在明處,她還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來使壞?
“娘,那,那三嬸如今怎樣?夏碧娘呢?”嫤娘繼續問道。
夏大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夏碧娘和那賤人一塊兒逃了,雲氏當時就臥倒在咱家的二門處,想著這畢竟是一條人命,咱們就把她救了下來,安置在桃香院裡。可是……咱們雖請了郎中替雲氏醫治,可雲氏卻一心求心……到今天,她已經絕食了三天了。”
嫤娘一驚,連忙問道:“這是為何?”
夏大夫人表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