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郎他年紀輕,不懂事……我昨兒已經和他說過了,現在他已經知錯了!”
劉夫人哭著說道,“夏家待我們孤兒寡母的,又是安排了一個單獨的院子讓我們住下,還有僕傭給我們使喚,當初若不是大夫人舉薦,宣郎哪能得到陳先生的表睞,又收了他做關門弟子?就是如今宣郎也算是出息了,入了翰林院……可若不是二老爺費盡心思為他上下送禮打點,他哪能像現在這樣!”
堂屋裡一片安靜。
劉夫人又哭道:“只他年紀輕麵皮兒薄,沒好意思來……先讓我來給老安人和二位夫人認個錯,呆會子他就過來負荊請罪。”
堂屋裡安靜了片刻,夏大夫人直問道:“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宣郎這孩子……我們也是看著他長大的,知道他平時就是個妥當人兒,怎麼就突然……”
劉夫人只是一昧地哭著,並不回答。
想來老安人自恃身份,夏二夫人又不好開口詢問,夏大夫人索性開口問道:“……難道說,宣郎真看上了別人家的高門貴女,因此拿著我們三娘子的出身來做文章?想逼我們退婚不成?”
這話說得實在直白。
劉夫人避無可避,只得說道:“並不是這樣!只是,只是……”
她嘆了一口氣,終於說道:“那媒婆並不是我們派來的。別說我被蒙在鼓裡,就連宣郎自己也不知道這件事……是昨兒晚上,我們才知道的。”
“什麼?”夏大夫人忍不住問道,“那媒婆不是你們派來的?也不是宣郎派來的?那,那她是誰派來的?那媒婆的手裡,又為何會有你劉家的聘禮單子?”
劉夫人吱唔了半天,只得說道:“是,是……是我們家一個遠房親戚派來的!”
躲在茶水房裡的嫤娘頓時一驚!
這可真是匪夷所思了!
前來代表劉家退親的媒婆,居然不是劉夫人派來的,也不是劉文宣派來的……那那個媒婆是誰派來的?她又怎麼會拿著當初劉夏兩家訂親時的聘禮單子呢?
照劉夫人的說法,如果那媒婆果真是一個遠房親戚派來的,那麼這個遠房親戚肯定與劉家的關系匪淺,不然也不可能拿得到那種聘禮單子。
嫤娘凝神細聽,可堂屋裡又是一片安靜。
老安人和母親,以及二夫人可真是一派好定力。
出了這樣大的事,她們卻依舊沉穩。
恐怕這份歷練,才能讓劉夫人如坐針氈吧?
果然,劉夫人見夏老安人和兩位夏夫人一直都沒說話,心中又打起了小鼓。
她只好說道:“說起來……也是冤孽。前些日子,我,我……老家有人來尋親,尋親的是個姓吳的小娘子,當初她母親也與我家沾點兒親帶點兒故的,如今她已成了孤女,我念在故人的份上,我少不得也要安置她一翻。”
“那吳小娘子也是個能幹人兒,幫著我打理家裡家外的,是個妥當人。我是真心實意地把吳家小娘子當成我的女兒看待的。原想著等宣郎和三娘子成了親之後,再給吳家小娘子安排一樁可心的婚事……”劉夫人念念叨叨地說著。
堂屋裡仍是靜悄悄的。
嫤娘卻皺起了眉頭。
可劉夫人的聲音卻越來越小……
“也是我老糊塗了,竟一時沒看出來,那吳小娘子與我們宣郎日夜相處了這許久,竟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趁著昨兒我去靈香寺進香去了,宣郎去了衙門,那吳小娘子竟揹著我們,從我們家裡找出了聘書,還拿錢使了媒婆……這才釀成大禍!”劉夫人急道。
“二夫人千萬不要生氣!我們宣郎萬萬沒有要悔婚的意思……他,他一直念著三娘子的好呢,我,我這就回去,安排那吳小娘子嫁人……”劉夫人繼續說道。
夏二夫人道:“你來之前,可曾查過……你家裡的那個吳小娘子,是否已經有孕?”
劉夫人一驚,“啊”了一聲。
夏二夫人哼了一聲,說道:“倘若她沒懷孕,又為什麼要使出這麼一招?”
劉夫人的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
“不!不會的……這不可能!宣郎飽讀聖賢書,豈會不知……豈會如此不知廉恥?”劉夫人驚惶失措地說道,“這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