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電影節本可以藉著這股東風飛得更高更遠,卻是栽在了這樣一個“香港”電影的門檻上。
蔡先生看出陳敏嬌聽了這話後神情的不好,於是訕訕說,“這是我們討論後得出的結果,我們認為,既然我們要辦的是香港電影節,那就應該大力扶持香港電影,讓香港電影先開花結果。”
陳敏嬌就看著蔡先生不說話。
她倒要聽聽這個人還能放出些什麼彩虹屁來。
蔡先生被盯地發毛,又說了幾句話,就瞥著陳敏嬌的眼色問,“陳小姐,你怎麼看?”
上面可是放話了,勢必要拿下陳敏嬌這個搭夥人。她簡直就是現階段香港演員裡最會拍電影還最能賺錢的。像她這樣的人全香港打著燈籠也是找不來第二個的,更別提她現在在整個香港電影圈也是充滿了十足的話語權。
天嬌現在可是幾乎插手了香港電影行業的方方面面。
前有電影製作的前期準備資源,比如說簽訂了經紀人的新生代導演和演員,還有自己的影視裝置專供代理線,後有院線和自己的膠片沖印廠。還擁有著全香港最大的影視城,以及周邊生産線。
除此之外,陳敏嬌個人的人脈和産業也是讓香港政府在意的地方。她和caa以及索尼的關系,可以用好得特別來形容。
讓她來插手這個電影節,無疑是最為合適的。
她的錢能讓她招來一群英雄好漢出謀劃策,她的才華能夠吸引一大批人前赴後繼,她的人脈足以讓一幹元老為她撐腰出山給第一屆金像獎站街。
不把她看穩了,虧得是他們。
蔡先生早就有這個自覺了。
“我怎麼看?”陳敏嬌挑眉反問,倒是有幾分女王氣場,“要我說,你們提出來的香港電影的標準,就不能用。”
蔡先生沒想到陳敏嬌的態度這樣強烈。
她反對地太過堅決,甚至沒有什麼猶疑的時刻。
“蔡先生,你懂電影嗎?”
蔡先生點了點頭,“這個是自然。”
陳敏嬌一聲輕笑。“那蔡先生,你懂你口裡的香港電影嗎?”
蔡先生愣了下。
“你口口聲聲說的香港電影,這每年的産出,來來去去,也不過就是幾十部。”她的眼敏銳而帶著狠厲,毫不留情地刺破蔡先生的想象,打破他因無知而帶上的鐐銬,“現在在香港說要拍電影的導演,十個裡有九個不是香港本地人。”她這話說得是有些誇張了,但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這個時代,許多外地人來到香港追夢,要拍電影。反觀香港本地人,更多地則是靠著電視劇和商業賺錢。
他們這輕輕鬆鬆一個香港電影的門檻,確實把無數人攔在了未來的門外。
就連臺灣,都不敢說只要臺灣電影。這香港屁大點的地方,政府居然能夠狂到說出只要香港電影這種話。陳敏嬌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目光短淺實在可怕。
她想要的香港,是世界電影的集中處,是一個能夠用勇氣有膽量容納多元創作的地方。這種多元不僅僅體現在電影的文化表達上,更加體現在對於電影創作者政治身份包括國籍民族身份問題的包容上。
不能說為了保護香港電影,強調香港電影的特殊性就來設立這樣一個門檻。到時候被門檻絆倒的,有可能不是別人,而是香港電影自己。
蔡先生微微地反駁著,“可是,可是現在滿眼望去,別的也比不上香港啊。”
陳敏嬌簡直要鼓掌叫好了,這人怎麼這麼自大還鼠目寸光?
“你說內地十億人口,臺灣兩千萬人口,拍出電影沒一個能比得上香港的?”陳敏嬌質問他。
蔡先生別別嘴,他的臉有些微微的紅,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急成這樣的。
“可內地昨年拍的電影,還不到香港拍的零頭。臺灣那邊更是有金馬獎,人家又怎麼回來參加我們的獎項?”蔡先生不服氣。
內地因為那十年的原因,之前幾乎沒有什麼作品的産出,但在改革開放以後,各位電影人們都慢慢重新開始了創作,雖然創作數量上遠遠不能匹敵香港這種快速節奏下的産物,但五十多部,以及算得上不錯了。蔡先生只看到了表面,卻沒有思考到問題的重點。
陳敏嬌搖了搖頭,“那你知道別人零頭都不到,票房是多少嗎?”
蔡先生被問住了,這……
“九個億。”陳敏嬌報出這個數字,“別人的票價是按毛算,你自己想想吧。”注3)
蔡先生被這個數給擊中了。實話實說,他這一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錢呢。
陳敏嬌看一眼就知道這人懵圈了,於是更加給人丟□□包。
“更何況,內地是什麼政治情況你比我還清楚吧,蔡先生?”陳敏嬌笑吟吟,“現在還只是一個發展的初步階段,你再過個十年二十年來看,內地的電影票房絕不有這麼個數。”
“更重要的是,香港電影現在什麼拍攝流程你不會不懂吧?這五十部要是能出來十部精品,我也就謝天謝地了。”她講這些話的時候絲毫不怕,她又沒講假話。有些缺點,就是必須要點出來,“就連我們天嬌都有這個毛病,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