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西安府方圓百里有小兒頑皮耍潑時,大人們總要這樣嚇他們:再鬧,就把你丟了那狼崗喂狼!
小兒瞬間止啼,在他們心中,狼崗可是個可怕的地方。
若你問他們:為啥害怕狼崗?
小兒一臉驚懼:因為那兒有狼呀!他們都是吃死人長大的!俺娘說了,那些狼吃多了冤魂,可都是修煉成精啦!
怪力『亂』神之說你自然不信,又去問大人,大人們嘆氣:哎……啥狼崗啊,這是這幾年才這麼叫的,那地方原來叫雲花崗,一到秋天,滿山的小花,可好看啦!嗯?為啥又成狼崗了?哎……還不都是打仗惹的,從前這山頭也聽說有狼,可也從來沒像這些年這麼多,這年頭不好,老打仗,死人多,也沒那麼多地方埋,就都往那一堆,堆著堆著就堆成小山了,就這麼著,才引來的狼群,成日靠吃這些死人過活,哎……。那些狼嘗著甜頭了,越吃越肥,也就不肯走了,整的俺們這些靠山吃山的村民誰也不敢去那了,哎……也不知道這仗啥時候能打完,都說是為了俺們,反正俺是沒分著一個蜀黍,可是把俺們這好地方都給糟踐狠了。
村民們怕狼崗,也很少來狼崗,久而久之,這裡便成了無人之境。
可最近三天,卻來了不少官兵,各個兒穿著滿清的藍褂子,成日徘徊在這兒,若是從山頂望下去,透過薄霧,就像是開滿了稀稀碎碎藍藍的花。
有個膽大的,冒險上山採『藥』的老者進了山後,跟官兵打聽:“兵爺,這狼崗咋了?咋這麼多人?”
“去!去!去!別『亂』打聽!不是你該問的事兒!”
老者嚇的立馬折返,可才走沒多久,卻又給兩個官差叫住了:“誒,那老頭,站住!”
“咋了?兵爺,俺啥爺不知道啊!別殺俺!”
官差押著他,道:“嚷嚷啥?我們主子要見你。”
老者戰戰兢兢的給帶到了小溪前的碎石灘前,他看看面前的幾個人錦衣男子,各個是神情肅穆,尤其是最當間兒那個被幾人簇擁的男子,更是面容冷峻,一雙丹鳳眼一眨一眨的『露』出泛紅的眼珠子,想要吃人似的,甚是嚇人。
老者活這麼大,啥時候見過這麼大陣仗啊,想他們八成是官府要搜窩藏白蓮教的逆黨,他嚇得趕緊雙手作揖求饒上了:“幾位官大爺,小老兒只是上山採『藥』,混口飯吃,啥也不知道啊,各位行行好,放俺走吧!別殺俺吶!”
“誰要殺你!別嚷嚷了!”阿克敦一嗓子喝了老者一個安靜,他的聲音有點啞,像是極度疲勞。
精衛說:“我們是有事問你。”
“幾位官老爺問吧,俺、俺一定知道啥說啥。”
於得水問:“這狼崗附近可有人居住?”
“呦……據俺所知好像還真沒有,你要說那鍾南山上,道是有些出世道士啥的,可這狼崗附近這些年給那些狼群鬧的,啥人敢在住在這裡啊,平日裡,也就俺們幾個採『藥』的總來這轉轉,哎……其實俺也怕,可有啥辦法,俺還得養娃啊,這狼崗屍體多,嚇人是嚇人,可都是好肥,那花草長得壯著吶,俺——”
“再囉嗦割了你的舌頭!”阿克敦打斷了他:“說重點!”
“俺、俺、俺卻實沒見過人住這啊……誒……不過……不對……應該是扯謊……太玄了……不可能……”老者支支吾吾,唧唧咕咕了半天,那個臉最陰沉的男子,終於開了口。
“說。”只一個字,卻惹得那老者一個哆嗦,像是給什麼十二月的冷風吹透了似的,涼煞個人。
“俺、俺、俺說!俺是沒見過,只是聽別人說過,說是在那狼群裡見過狼精!”
“狼精?”精衛瞪大了眼睛,倏的竟抽出刀來比在老者脖子上,“老頭!別在這扯謊!”
“官爺饒命!哪、哪、哪敢吶!”那老者嚇壞了,語速極快:“是真的!我聽了也不信!可卻是聽人說起過,說那狼精雖像狼一樣嚎叫,卻修成了人形,他還說,他親眼見著那狼精跟狼群一起分著屍體吃!官爺,你信俺吧,俺要是有一句假話,天打五雷轟啊!”
見那老者嚇的都快『尿』褲子了,精衛收了刀,他皺著眉跟自家主子說:“想這老兒也是道聽途說,這麼怪力『亂』神的事兒,想來不可信。”
延珏繃著臉,不語。
膽子不大的於得水卻是聽的『毛』骨悚然,驟然間,一股風兒涼吹過,他怎麼想怎麼邪乎,他哆哆嗦嗦的跟自家爺兒道:“主子,鬼神之事不可盡信也不能不信吶,萬一是真的呢?您想啊,咱們這三天都快把這山谷翻過來了,也沒找著女主子的屍……”意識到說了錯話,於得水趕緊頓了頓,又道:“女主子啊?按理說她傷那麼重,還能跑多遠啊!萬一就是給這狼精帶走了吶!”
“是啊,爺兒,也許那猴子給狼精救了呢?”阿克敦也補了一句,可他卻不過是安慰延珏,因為不扯上這些鬼神,那便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那猴子葬身狼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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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不眠不休的搜了三天了,幾乎已經把那些個惡臭的『亂』葬崗翻了個幾個翻兒了,卻沒有丁點兒那猴子的跡象。
而爺兒已經三日不曾進食粒米了,再這麼下去,就是找到了小猴兒,怕是他也撐不下去了。
自小一塊混到大,這是阿克敦第一次瞧見延珏這樣兒。
可不?
七爺兒自小聰明非比尋常,人精明心眼子多,自認為算得過天,算得過地,更算得過人,他連他那精明的老子都能算過,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給偷出來了,可你說說,這臨了臨了,這人卻栽在他自個兒手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