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心內冷笑,這刺兒挑得真夠直接的,換言之宣羅的這話說的便是,你那些姐妹都還有一二本事,你完全一個不學無術的混在裡頭不合適吧。想來他們這一句也是聽了坊間流傳她的草包之名了吧。
“並不是公主你孤陋寡聞,而是元嘉本就才名及不上宮中眾多妹妹們,因而坊間只聞幾位明明的美談,卻鮮有聽聞我的名字。”蘇言也不遮掩,大方坦誠道。
那邊宣羅顯然也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言語之間愈發的尖銳,眼睛直直的審視著蘇言道:“身為一國公主,當作表率,若無一處所長能夠見人,不是有些失格了嗎?難道不覺羞愧難當的嗎?”
“宣羅。”本一直沒開口的北卑大皇子也忍不住拉著了自己這言行舉止失了分寸的妹妹,勒令她老實坐在自己身邊。
蘇言不知該說這宣羅公主真的如此天真,還是真的傻的可愛,閨中傳出互相吹捧出來的才名,卻完全當了真了,在這大昭的地盤上頭找她的茬兒,她這大昭的嫡公主再是如何也輪不到其他地方的人代為評說。
“不覺,在兩國意在結盟的大宴上頭言辭挑釁,咄咄逼人的,失了大國禮數的又不是元嘉,為何要感到羞愧呢?”蘇言仰著頭回了宣羅方才的問話。
“你說誰不知禮數呢?”宣羅聽出自己被數落的意思,即使哥哥在旁按著也忍不住嚷了一句,眼睛朝著蘇言瞪著。蘇言與她不同,做什麼都是點到為止,並不與她做無謂的糾纏。
“宣羅,莫忘了臨行前父王的叮囑,跟過來時候你答應過我什麼,還有此行我們是為了什麼目的而來的。”
那宣羅公主見著自家哥哥這般疾言厲色相對,也知道自己怕是過分了,雖眼底還是有幾分委屈,也是噤聲乖乖坐了下來了。
那大皇子先按住了妹妹宣羅,方才朝著蘇言這兒致歉。“元嘉殿下教訓得是,是舍妹魯莽了,在殿前失了禮數,還望陛下與娘娘看在宣羅年幼不懂事的份上見諒。”
“無礙,元嘉方才也鬧了小孩子脾氣,畢竟她們年紀都小,有時候嘴上爭一二勝負也屬常事。”寧後和聲替蘇言承了大皇子的歉意,也從中調和斡旋了一番,使得局面不至於過於僵持。“這幾日多接觸些便好,是吧,元嘉?”
“是,母後說的是。”若是放在平日宮內有哪個熊孩子這般不知死活走到面前這般妄言,蘇言定當場讓她好看,但此時畢竟是兩國外交場合,寧後也開了口,便也只好先放她一馬,來日方長,還在大昭便有的是討回的機會。
“方才確實是兒臣不懂事了些。往後宣羅公主在大昭的日子裡,兒臣必定盡己所能,好生招待,必然讓宣羅公主這一趟難忘。”
宴後,蘇言與阿池、宋誼一同出了承德殿,倒也是宋誼這直腸子脾性先不忿起來。“言姐姐,你看那個北卑的宣羅,在宴會上頭好端端的卻莫名的挑起你的錯處來。”
“她也不能拿我如何,最後也是那邊先承了錯處了,今夜便先罷了。再說了,如今她處處在她哥哥面前挑著我的不好,我並不十分腦她,反倒覺得輕松。”
蘇言說得真心實意,她無心遠嫁到那北卑去,大皇子今夜也見著她與宣羅吵嘴,沒有男人喜歡家裡沒個安寧,如今兩國雖有些促成聯姻的意思,但也不是非她不可的。如今見著自家妹妹跟她根本合不來,為著往後耳根清淨,也是不樂意娶她的。
“言姐姐,你這話什麼意思,那個宣羅這般胡說,你竟也不覺得生氣?那你後頭又那麼激她一句?”宋誼問道。
“故意的。”蘇言宴場說的話大半帶著些刻意,她即使存著教訓人的心思,也不必如此打眼的去做,今夜一番言辭大多是故意給那北卑大皇子看的。
蘇言話說到這裡,阿池知道蘇言心想著誰自然是理解她打的主意了,看了過來,姐妹倆相視淡淡一笑,倒是中間的宋誼仍是有些沒有鬧得明白。
三人正徐徐的往前走著,卻聽到前面影壁前邊有人正在說著話。蘇言作出個噤聲的手勢,阿池與宋誼皆不再說話了,跟在宮人也跟在身後熄滅了燈籠停了腳步。
“哥哥,你剛剛拉著我做什麼?那什麼元嘉公主有什麼好的,我就是不明白為何父王臨行前反複囑咐你要把她娶回去北卑做王妃,除了好看些再沒有其他好處了,說白了也不過是個繡花枕頭一個,中看而已,沒有半點用處。”
那咋咋呼呼的聲音蘇言光這麼聽著,就能想象得出來那北卑的小公主說這話時候咬牙切齒的模樣了。繡花枕頭到底也比坊間說的草包要好些,蘇言聽著心上計量了一下,順手按著安撫住了宋誼。
“宣羅,今夜這宴會是兩國相交,你怎好如此膽大妄為呢,萬一惹出了什麼禍事破壞兩國結交之事,你說可如何是好?”大皇子聲音平和許多。
“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我此次雖帶領北卑使團來這大昭,卻並無心娶大昭的任何一位殿下。”
“知道了知道了,哥哥你的事兒我最清楚了。父王希望能有一門親事鞏固結盟,卻也不是非娶不可的,大不了我替著你結親,擇一個大昭的男子做夫婿便是了。”
那宣羅似乎想起了什麼,有些猶豫道:“也不一定要在這大昭王氏裡頭選婿吧,雖說王室這些男子樣貌都過得去,但年紀小的小,病弱的病弱,還有輕浮不著調兒,實在沒有看得過去的。”
那大皇子聽著妹妹這話似乎輕輕笑了聲,才道:“也沒有人迫著你一定要嫁,想這麼多做什麼。”
待那兩兄妹走遠了,躲在影壁後邊的幾人才出來,蘇言不由道:“這兩人倒是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