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下,密密麻麻的全是白色屍骨,骷髏屍體堆積著,惡鬼在屍骨堆裡走著,骷髏全身咯吱咯吱的響著,恐怖異常。
橋上如常著,孟婆依舊沙啞著喃喃道:“哎,人生苦痛,喝了這忘川水,來世再來,來世再來。”
人人一碗,喝後便轉世,再去經那人世大悲大喜。
閻帝趕到奈何橋的時候,孟婆正自一碗一碗端著孟婆湯給去的人喝,瞧見閻帝,孟婆以為是剛剛的驚動惹來了閻帝,不由斂下眼:“帝主。”
“你可是見到一個身體枯瘦,年紀還小,死相極慘極恐怖的男子?”
孟婆心裡不安,臉上表情卻是端著淡然:“回帝主的話,我這老婆子見了千千萬萬死人,都是死相極慘,身體枯瘦,年紀小也是數不勝數,不知帝主說的哪個。”
此時已是兩個半時辰過去去了,容亦待在萬川河下,聽見橋上的對話,心裡緊張萬分,不由吐出幾個泡泡。
恰好一旁一白骨正經過,那水泡吐在白骨臉上,白骨似是察覺到什麼,僵硬著腦袋朝容亦盯了很久。
容亦嚇的屏息凝氣,連眼珠子也不敢轉一下。
閻帝聽了孟婆含糊的回答,有些急了,生怕把那知道血蠱的解法的人投了胎轉了世,那時那人沒了記憶,再去人界尋他自是難尋,昱淵只怕等不得那麼久時日:“就是一身青筋血絲,臉上極為猙獰的男子。”
容亦一驚,一時又沒有憋住,一口氣吐出幾絲氣息來。
本在容亦身邊徘徊剛準備走的骷髏瞬時又扭著咯吱的頭,一步一步晃著向容亦走來,嘴裡發出難聽刺耳的聲音,叫容亦緊張之時有難受的仿似要嘔吐。
“帝主說的是那男子呀。”孟婆道:“剛剛走了,投胎轉世咯。”
“投到誰家去了?”
“陽間南國陳家。”
話音剛落,忘川河忽的湧動起來,裡面的惡靈白骨屍體躁動起來,成群成群的瘋了般往一處湧,腐屍的惡臭齊齊的往橋上湧來,閻帝不由的皺了一下眉:“怎麼了?”
孟婆上前一步:“恐是忘川河下的白骨受了些什麼刺激吧,待老婆子下去看看便可。”
此時的容亦已是被惡鬼白骨團團圍住動不了身,雖是因著黑色鬥篷的緣故他們進不了容亦的身,但那陽間的門馬上就要開了,再不走,便來不及了。
孟婆縱身跳下忘川河,巨大的水花驚動了正圍繞著容亦的惡鬼亡靈白骨們,它們一見來了新的,便有一半齊齊往孟婆這裡走來。
容亦見著好不容易出了個縫,便趁機遊了出去。
忘川河的水流忽的變的巨大湍急,一陣驚天的轟隆聲響徹整個奈何橋畔,不遠處陽間的門開了。
孟婆因著沒有鬥篷,被惡鬼白骨纏身著,一雙雙骷髏手緊緊抓著孟婆便要將她往下拖,孟婆掙紮著往上游,卻是不吭不鬧。
前是往陽間的門,後是孟婆生死一線。
容亦只思考了一會,便要轉身往回遊。
自己本就是該死之人,生生逆天,本就是不可行的事。
哪曉得剛剛轉身,孟婆突然藉著水用力一推,一股子洶湧的巨浪狠狠的朝容亦撲來,直直的將容亦送出陽界大門。
“年輕人,老婆子我這幾萬年了,好不容易想幫一個人,你便成全我吧。”沙啞的低語埋在忘川水的大浪裡,撲進容亦的耳朵裡,冷的徹骨。
下一時,大門關住,最後映入容亦眼裡的,是被堵住的萬千厲鬼白骨的嘶號,以及慢慢沉入忘川河底的孟婆。
“不對!”閻帝等了很久,見孟婆久未上來,瞬時便察覺到不對勁。
忘川河水的躁動只持續一小會,很快便靜止了,又恢複了以往忘川靜靜流淌的姿態。
閻帝拿來一張紙一個毛筆,在上面寫下孟婆的名字施了決後甩入忘川河,不一會一個面容枯瘦,皺紋滿布的老太婆被河水抬了起來放至閻帝面前。
閻帝瞧著,滿臉凝著陰雲。
站在陽界陰界界限的容亦,此時抱著頭倒在地上失聲痛哭,眼前滿是孟婆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模樣,那最後一眼決絕,叫自己的心痛的撕烈。
嚎哭驚了樹上成群的鳥兒,群鳥撲稜著翅膀往另一棵樹上飛去,遠處野獸哀鳴。
不知過了多久,有耀陽從天上灑下來,打在容亦濕透的身上。
容亦再抬頭,之前那股子少年稚氣全無,此時滿眼恨意,仿若滔天巨浪狂卷。
如獄府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