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便拂袖就要走。
站在一旁正整理著書冊的獄文官聞言,停了手裡的活:“帝主剛剛在說血蠱?”
閻帝停了步子:“你知道?”
獄文官彎著腰,恭敬道“帝主可是忘了,前些日子獄府被索來一年輕男子,名喚容亦,枯瘦無比,渾身似是被藤條纏繞,死狀及其恐怖,他自言被人種了血蠱,來時哭哭啼啼的,只道若是再給自己些時日,定能解了血蠱。”
“他人現在在哪?”
“好像是要去孟婆那裡了。”
閻帝召了自己貼身侍衛:“去魔族,把清玖給我帶回來!”
甩了黑袍往忘川河趕去。
容亦站在忘川河橋頭,前面長長的排著隊,有頭發已白身材佝僂的老人,也有剛生下還只會哭的嬰幼兒,生老病死,各自姿態。
忘川河邊,彼岸花開的大紅大紅的一片,美的妖異陰柔,奇香四溢。
容亦後面一男子,白麵書生的模樣,此時卻再也沒有那股子書生該有的風流儒雅,滿眼通紅,鼻涕橫流好不狼狽。
那男子不停地念著:“我的倩兒,她不能沒有我,她一個人還留在陽間,她該怎麼辦,我不想把倩兒的記憶忘了,我不想忘,我不想忘。”
前面一個一個走著,那孟婆披著黑色的鬥篷,黑色的帽子遮住自己的頭,叫人看不清神色,唯有手裡的孟婆湯一碗一碗的端給來的人,嘴裡不時唸叨著:“哎,生死苦痛,喝了忘川水,來世再來,來世再來喲。”
嗓音沙啞著,仿似被鐵烙過。
偶有人哭著鬧著不肯喝,孟婆便再旁絮絮念著,人便仿似被催了神,乖乖的喝了湯。
人一個一個過,終於到容亦了。
橋頭縈縈繞繞著煙霧,孟婆捧一碗湯顫巍巍的端給容亦,容亦盯著那碗裡清澈如水般的湯,久久不肯拿手接。
“哎,生死苦痛,喝了忘川水,來世再來,來世再來喲。”孟婆將湯往容亦跟前遞了遞。
容亦低著頭,帶著哭腔:“孟婆,我不想喝。”
“哎,生死苦痛,生死苦痛,喝了孟婆湯,就什麼都沒了。”
“我不要。”容亦死死的閉著眼,肩膀顫狠狠的抖動著:“我不要。”
似是見多這樣的場景,孟婆又開始念:“哎呀,生死苦痛,喝了忘川水,來世再來,來世再來喲”,把湯往容亦跟前又送了送。
“我不要!”容亦突然情緒激動的狠狠的推開孟婆的手,眼睛惡狠狠盯著孟婆,一張布滿青筋血絲的臉異常猙獰。
孟婆的手不穩,被這樣突然的一推,碗便被打落進河裡。
忘川河奔騰如一頭黑色的猛獸,一道巨浪,便將碗吞了進去,無影無蹤。
孟婆瞧著碗被打落進河裡,一時無措,坐在地上便哭了起來,嘴裡念念叨叨著:“哎喲,這是遭了什麼孽喲,哎喲。”
後面的眼見孟婆的碗沒了,便開始鬧起來。
有想快些忘了前世記憶,早些投胎轉世的人跳進忘川河,企圖去找尋那碗,可是人剛一跳下去,便被忘川河裡突然冒出的成千上萬的幽靈白骨伸出手死死的拽住,無論人怎樣掙脫都掙不開,生生被白骨幽靈纏進忘川河裡,永世成為忘川白骨。
那書生本還在哭啼,此時見著時機,一門心思想著留著記憶去投胎重新建自己的倩兒,於是便沖上前去推開橋口的容亦就往裡沖。
白霧遮了前方,叫人看不清前面是什麼,只見書生沒進去好一會,便聽見書生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帶著皮開肉裂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下一秒,書生便沒了聲音。
過了好一會,差使終於察覺到這的狀況,帶了繩索拎了刑具便來,幾個差使不到半刻鐘的時間便將四散走開的人抓了回來,將刑具往橋邊一放:“誰敢造次?”
容亦本躲在巨石後面,卻奈何差使繩索自動尋著人,將容亦揪了出來。
乍一見著容亦這模樣,將差使都嚇著一跳:“前世是造了什麼孽才有個這樣的死法。”
容亦看著差使,直直的跪在差使面前:“求求你了,大人,求你了,我不想死,我還有好多事要做,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求求你了,讓我回去。”
“啪!”一道鞭子重重的打到容亦的身上,直打的容亦狠狠的撞到剛剛藏身的巨石上。
還未等容亦站起來,差使快速來到容亦面前:“求人也要分個場次,這是你說回便能回的地方嗎?”
沒說一句話,又是一道鞭子,狠狠的打下來。
這次容亦迅速爬到差使腿邊,死死的抱住差使的腿,無論差使的鞭子怎麼打到容亦的身上,容亦都不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