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已經換好衣裳,聽了宛棠的話,略有猶豫,“這麼一大筆銀子,不該讓你來出的。你同她非親非故,我不忍心。”
“怎麼非親非故了?她們姐妹和你有故,就也同我有故的,我們還分什麼你我呢?”
衛淵一開始還堅持,在宛棠‘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之下,終於同意宛棠出錢贖孔家兩姐妹出來。
“快到年關了,我走不開,官府近來出城進城也查的嚴,就等年後吧,我和你一起去通州。”宛棠手託著腮盤算著,忽然想起她說過今天要和衛淵一起喝她院子裡的女兒紅的,“呀!我的酒忘了拿了。”
宛棠皺眉,有些懊惱,跟自己耍著性子。
“不急,我還得去趟賭坊的,看看你這些日子到底管的怎麼樣。”衛淵去刮宛棠的鼻尖叫逗她。
“我做得很好的。那你先去,我回家去拿酒,在西府園等著你。”
“好。”
宛棠在岑府吃過了晚飯才拿了酒去西府園。她酒力差,還特意多拿了一小壺梅子酒給自己。只是到了西府園,直等到天大黑衛淵才回來。
“等急了吧?賭坊遇上鬧事的,這會才調解完。”衛淵從外頭進來,帶了一身寒氣,看見宛棠一直在等著他,頓時又覺渾身都暖洋洋的。
“鬧事?那你有沒有受傷啊?”宛棠走近,在衛淵身上這看看那瞧瞧,沒見著血跡才放心。
快到年關,天黑的早,宛棠吵著要看星星,把院子裡的燈都點上,拉著衛淵在院裡的臺階上坐下,又把酒拿過來。
“我只陪你喝一杯女兒紅哦,我要喝梅子酒。”宛棠拿了兩只小酒杯,全都斟滿酒,一杯遞給衛淵,一杯自己拿著。等衛淵接了過去,宛棠拿著自己的小酒杯去碰了一下衛淵的,然後咯咯笑,這才低頭抿了一小口酒。
“你覺得怎麼樣?”宛棠喝過,衛淵也拿起酒杯飲了一口,宛棠見了有些期待地問衛淵。
“很香。”衛淵低頭去看坐在他身邊的姑娘,夜色裡她的雙眼亮閃閃的,像最耀眼的夜明珠。
宛棠聽了更高興,而後又一口酒。她把自己不拿酒杯的那隻手放進衛淵的手掌心,和他十指相扣。宛棠抬頭看著夜空,“你看,我娘肯定在看著我們呢。”
衛淵順著宛棠的意也抬頭,聽她繼續說。
“上個月我娘忌日,我在她墳上說了,我有歸宿了,以後會帶你去給她看。今兒你都喝了我孃的酒了,那得告訴她一聲,讓她知道知道。”宛棠確實不勝酒力,才三兩口,就有些薄醉了,她把右手裡的酒杯放在臺階上,伸出去指著夜空,“都說人死後會變成星星,我們站在就在這星空下喝酒呢,我娘肯定能看到的。她會知道的,你說對不對,衛淵?”
“對。”衛淵看著宛棠雖是笑著,眼裡卻漸漸有淚花,他有些心疼,把她的手握的更緊了些,“你娘會看到的。”
聽衛淵這麼說,宛棠笑了,站起來對著天上大喊,“娘,他就是衛淵,是您的女婿。我很喜歡他,他也對我很好。”
淚水順著宛棠的眼角滑下來,但很快便被她抬手拭去,轉過頭面向衛淵時,又笑了。
“好了,我都和我娘說好了,咱們喝酒吧。”
衛淵看著宛棠有些濕潤的嘴唇,低頭吻上去。
又飲了兩杯梅子酒,宛棠便有些撐不住身子,斜斜靠在衛淵肩膀上。
“衛淵,我好想有娘,若是我娘還活著,我就可以什麼都同她說。我有喜歡的人了,她會幫我考察這個人好不好,值不值得我喜歡,也會像我的姐姐們出嫁那樣,親手給我縫嫁衣。”宛棠半閉著眼,迷迷糊糊地說著,“你看,如今我有了你,都無處去說,無人分享,只能和我姑姑和二嫂說上幾句。”
宛棠斷斷續續說完,又飲了一口酒,便閉上眼,在衛淵脖頸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淺淺睡去。
衛淵伸手摟著宛棠的腰,宛棠喝了酒臉蛋有些發燙,此刻貼在他脖頸,燙得他心癢。低下頭,嘴唇輕輕擦過宛棠的額頭,幾縷發絲粘在額角,衛淵動作輕柔地幫宛棠撥到耳後,又親了親她嘴唇,“睡吧。以後你都有我了。”
夜風擦過兩人,帶著衣角有些翻動。這樣的靜謐下,忽然有人從外面急匆匆闖入,伴著哭喊聲橫沖直撞進了門。
來人竟是岑老闆,身後還有幾房夫人。
宛棠也被這動靜吵醒,揉揉眼睛從衛淵懷中坐起身,看見岑老闆出來在院子裡有些驚訝,但很快也釋然。只是不知怎麼岑老闆看上去慌慌張張地樣子,而且還帶著幾房夫人,岑夫人更是——哦,宛棠的大嫂也跟著來了,和岑夫人兩人相擁而泣,傷心極了的樣子。
岑老闆本就心急,推開門又陡然見到宛棠在這,還是靠在衛淵懷裡,整個人也愣住了。但他有更要緊的人命關天的事,一時來不及去想去問宛棠怎麼在這,和衛淵又是怎麼回事,愣了一下便回神跌跌撞撞往衛淵身邊去,臉上痛苦萬分,眉頭都皺在一起,竟是一副要哭的樣子。
“衛公子,求你救救孝兒,救救我的孫子吧衛公子,我們只能求你了,衛公子——”
孝兒?這不是岑府的嫡長孫、宛棠大哥唯一的兒子嗎?